明令仪小心翼翼后退了两步,忙否认道:“没有。”
“撒谎。”那人干脆利落地拆穿她,下巴抬了抬,“好看吗?”
明令仪脑子转得飞快,眉头紧皱神情闪过一丝痛苦,手伸向后背按了按,又收回了手,轻声道:“太快,真的未曾看清楚。”
那人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拧眉问道:“你后背怎么了?”
明令仪见他总算不再纠结先前的问题,总算松了口气,低垂着头轻轻摇了摇,隐忍道:“无事。”
“又撒谎。”那人对她招了招手,极为不耐烦地道:“过来。”
明令仪紧张得又后退了几步,眼神更加戒备,看着他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那人瞪大了眼,沉默思索片刻,伸手拿下了脸上的风帽,对她徐徐展开一个笑容:“看,你不对我笑,我对你笑好不好,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明令仪微张着嘴,像是不习惯笑,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却如霁雨初晴后的天空,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他眼神柔和无比,放低声音慢慢地道:“快过来给我看看。”
“看...,看什么?”明令仪慌乱得都开始结巴,他语气太像是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难不曾他要她脱下衣衫给他看么?
“看你后背有没有受伤......”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明显觉着也有些不妥,怔楞片刻后嘟囔道:“不看就不看,我去老和尚那里讨些药膏,你回去擦了保管无事。”
他行动力极强,明令仪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已站起来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跑了回来,将几瓶药膏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我多拿了几瓶,除了跌打损伤的药,还有医治烫伤刀伤的金疮药。”
明令仪有些哭笑不得,接过药膏捧在手里,他看不过眼,利落地撩起风帽,抓着外面的长衫下摆用力一扯,撕下一大块绸缎下来,又将她捧着的药膏拿过去包起来再递给她:“喏,这样好拿。”
明令仪:“......”
“多谢。”她曲膝施礼道谢,小心翼翼地道:“我该去念经了,若是被有心人瞧见我不在大殿,只怕又会闹出事来。”
“你一直被欺负吗?”那人手背在身后,侧着脑袋看着她,眼里渐渐浮上了些悲伤,“我也一直被欺负,从小就是。”
明令仪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他渐渐脑中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惊骇莫名。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脸色渐渐淡下来,步步逼近她,眼神狂乱低吼:“你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所以你怕我?怕惹上了麻烦,怕沾上了我会死?”
明令仪被逼得步步后退,他的怒意太浓,她怕他下一瞬就会爆发出来,情急之下大声道:“停!”
那人似被惊醒,停下脚步呆愣愣地看着她。
“是,我是认出了你,你是圣上对不对?”明令仪迅速地组织着语言,开始还有些迟疑,很快越说越顺畅:“因为你是圣上,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所以我怕你是应有之义。不,不是怕,这是该有的敬意。
我更不是怕沾上了你会死,我本来就自身难保,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连个下人都可以随意欺负我,你能有我惨么?我们究竟谁是麻烦还说不准呢。”
“霍让。”那人定定地看着她,纠正她道:“我不喜欢圣上这个称呼,听着像是在讽刺我。你看我都避居在寺庙里,君王不该高坐朝堂么?我就是个在圣旨上盖下御印的傀儡。”
“好,霍让。”明令仪从善如流改了称呼,见他恢复了正常,提起的一颗心总算又落了回去。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君王,却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福山寺里四处布满了眼线,都是来看着我的,你太不起眼,没人会去管你。”霍让转身走去在坐在榻上,指着面前的蒲团道:“坐吧。”
明令仪无奈,只得走过去坐下,见他提起茶壶倒茶,忙道:“我来吧。”
“虚伪,我不需要你伺候。再说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服侍?”霍让移开茶壶,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明令仪啼笑皆非,双手捧起茶暖着手,暗自翻了个白眼:“难道宫里没有宫女伺候你么?还有你的后宫嫔妃呢?她们敢不伺候你?”
霍让懒懒地靠在塌上,吃了口茶后斜睨着她:“随身伺候的都是内侍,再说下人怎么能与你比?你是明家明珠,她们只是下人。那些嫔妃......,”他嘴角浮起浓浓的鄙夷,“她们都是一群贱人。”
明令仪听他骂脏话,虽然无语至极,却也不去多加评判,毕竟他的后宫嫔妃,不是他能做主选择,只怕是塞满了权贵之女。做君主能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的确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