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和张泗早已习以为常,而叶梁,似习惯似是不习惯。
叶梁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番, 王妃蹲下的时候,毫无犹豫,一看就是平常做惯了的。那一瞬,不日前的深夜,顾锦瑟来寻裴泽时,亦是如此。那之前,从未有人如此待裴泽,哪怕是他。
叶梁本还存着顾锦瑟为着赌气才嫁给裴泽的心思,但此时此刻,这些心思消散而去,若是为了赌气,她不必做到如此。
一言一语间,顾锦瑟对裴泽的认真,是叶梁未料到的,他没告诉裴泽睿王的婚事蹊跷,原是为着裴泽心系顾锦瑟,可如今,他换了想法,也许一切都是偶然,顾锦瑟不过顺水推舟帮了睿王的小厮一忙,而后所有的种种,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而已。
是的,叶梁心想,王妃和睿王已经没有关系了。
再回过神时,顾锦瑟已然与裴泽说完了话,府中需有些内务处理,顾锦瑟将叶梁引见给裴泽后就离开了。
顾锦瑟前脚刚走,裴泽屏退了张泗,叶梁跟在身后,只走了两步,就感到一股寒意。
书房门甫一关上,裴泽的声音冷冷而来:“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叶梁知晓裴泽所言何意,当即单膝跪地,抱拳作揖道:“请王爷责罚。”
“罚?”裴泽面无表情,仍坐在轮椅上,背对于叶梁,“你言尽于此,本王又如何罚你?”
裴泽不希望别人知道叶梁的身份,哪怕是顾锦瑟。
可如今,叶梁却亲自对顾锦瑟承认了自己曾从军裴泽帐下,而且,他用的还是真名。
若被他人知晓,若是因此生疑……
“属下有罪,当受责罚!”叶梁道,“但属下不后悔。”
落子无悔,掷地有声,裴泽静默了片刻,才道:“起来吧。”
裴泽仍背对着他,叶梁仍半跪于地。
末了,裴泽率先开口:“扬州可有动静?”
裴泽原谅了叶梁的鲁莽,事已至此,无论他身边有没有曾经的旧部,都无法阻碍对方想除掉他的决心。
叶梁眼神倏然一亮,难掩喜色,但声音冷静道:“不曾,定国公的书信还未送到扬州林府。”
“你吩咐下去,待林府收到消息,即刻派人严查城门口,扬州和京城都要查,只要是扬州至京城的,不拘男女老少,全都派人盯着!”
“是!”
叶梁恭敬地应了此事,他心有疑惑,知道裴泽托顾易找吴远之,扬州林家与定国公府是姻亲,关系融洽,林家断不会推辞此事。
可裴泽之意,似乎一切并非如此简单。
叶梁没多问,他心中虽疑,但裴泽的命令,只要涉及到当年一事,他不会置喙,更不敢违抗。
入夜后天气愈发冷了,屋内早早就烧起了地龙,温暖如春,烛光漫漫,闪动着明亮的火焰,渐渐短去的烛身诉说着夜已央。
给裴泽上好药后,顾锦瑟扶着他上床。自裴泽受伤后,二人就寝的位置发生了变化,顾锦瑟睡觉无意识会靠近裴泽,她怕触弄了伤口,主动睡到了外边。
但对裴泽来说,不十分方便,他睡在外侧,还能借床沿发力,可一旦换了位置,想要挪到里面去,并不容易。是以,这些时日,都是顾锦瑟亲力亲为,扶着他到里侧入睡。
一开始,裴泽并不适应,顾锦瑟抱着他一点点往里挪,每次都要折腾好久,需得裴泽偷偷放水才行。可时日已久,裴泽却渐渐上瘾了,他心安理得当个残废,任由顾锦瑟对他又搂又抱。
这不,顾锦瑟费了好大的力才将他平放妥当,坐在他身上缓息平气,三千青丝凌乱地垂在腰际,芙蓉面上绯红一片,裴泽双双目微眯,怡然自得地平躺着,好以整暇地欣赏身前的美画。
顾锦瑟喘匀了气,才发现自己还在坐着,干咳了一声,红着脸就要下去。
裴泽眼光一闪。
下一刻,大约是重心不稳,顾锦瑟整个人趴在了裴泽胸膛,压得裴泽一声闷哼,吐息贴着额头轻轻散在如墨的发间,顾锦瑟心脏乱跳,急忙寻找着力点,慌乱之中,她摸到了什么,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她垂眸,就见眼前雪白的中衣掀起了一角,腹肌若隐若现,无一丝多余的赘肉。
顾锦瑟一直都想不通,裴泽腿不能行,常年在轮椅上,怎得腰腹间竟一丝多余赘肉也无,纤纤玉手上下摩挲了番,她正暗暗思忖缘由时,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她稍微抬眸看去,就与一双桃花目相撞,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顾锦瑟大囧,她竟忘记了自己正坐着,四目相视的刹那,她粉颊如炽火滚烫,撑着身子就要离开。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掌却紧紧扣在她娇软的腰间,叫顾锦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