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暗夜之中的声音尤为明显,尤其这声音百转千回,娇嗔如水,王少林脚步凝滞在原地,他转过身来,定睛望去,瞳仁骤然紧缩。
走廊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一个身影,身形修长,气宇轩昂,王少林不用去看他的脸,就知道那人是谁。
能称为王爷的,朝中屈指可数,另一位身不能行,余下的一位,王少林对他不甚熟悉。毕竟,他从前常常出现在顾锦瑟身边。
他看到裴铭走进湖心亭,看着徐晚儿不假思索地扑进裴铭的怀中,泪眼婆娑,如泣如诉。
徐晚儿说了什么,王少林一句也没听到,他整个人凝固在紧紧相拥的那副场景中,一时半会儿无法走出来。
直到亭沿上积雪过重,好大一片雪落了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王少林这才清醒过来,再目光看去时,二人已经分开了,但十指相扣,难舍难分。
王少林只觉浑身发冷,寒风呼啸而过,穿进了他的骨髓中,让鲜血倒流。这次,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将内心那股刀剑穿过的心痛深刻掩埋。
裴铭业已和蒋殊定亲,却在此与徐晚儿幽会,看两人举止亲密的样子,似乎并非一日之功。
凝着下首互诉衷肠的二人,王少林只觉得刺眼,裴铭和徐晚儿在御花园幽会,难道就不怕人发现?
可转念一想,今日是除夕宴,宫里大部分人都在保和殿,冬日寒冷,又是夜晚,御花园几近不会有人来的。
王少林,不过凑巧在此罢了。
“你们在干什么?”
冬夜中传来一道犀利的女声,这声音冷静地可怕,语气中掩盖不住的颤抖,王少林对这感觉不甚熟悉,曾经,他质问离她而去的未婚妻时,也是这样的语气。
愤怒,不甘,委屈。
可下一秒在,这冷静如风而逝,紧接着是一道尖锐的女声,“你们,你们!恬不知耻!”
湖心亭内,此刻没有一丝的安宁。
蒋殊双眼猩红,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一个是还算交好的姐妹,一个是她未来的丈夫,而这两人,正十指相扣,含情脉脉。
蒋殊怒火中烧,她费尽心机终于能嫁给裴铭,心中不知有多畅快,可偏偏,裴铭对她毫无情意。蒋殊不后悔下药,每日都是开开心心地待嫁,裴铭不来看她,她安慰自己,大事已成,等她嫁入睿王府,裴铭会待她好的。
赐婚旨意一下,蒋殊就被父母禁在府中思过。好容易今日除夕宴,蒋殊得了自由,随父母进宫,第一时间就是来找裴铭。她实在太思念裴铭了,宫宴上她没能与裴铭坐在一起,能多和他说说话也好,趁着裴铭送慧贵妃回宫,蒋殊离了席一路跟到翊坤宫外,候在去保和殿的必经之路,等裴铭出现。
不曾想,裴铭没有去保和殿,而是来到了御花园;更不曾想,他来御花园,是为了和徐晚儿私会。
那一瞬,曾经听到的谣言在此刻一一证实,蒋殊失了控,她朝裴铭大喊:“我才是你要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皇上下旨赐婚,你不但没有送聘礼,连见我一面都不曾!今日除夕宴,我精心打扮,你却一回正眼都不看我,你不与我同席,我忍着,你不来看我,我也忍着,可是王爷,你怎能如此狠心,你怎么能在我们大婚前,和这个贱人在一起!”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裴铭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秀隽的五官面无表情,他冷冷地回应:“蒋殊,不要欺人太甚!你且扪心自问,你如何会成为睿王妃!你心思不正,陷害本王,如你所愿,本王不得不娶你,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泼辣蛮横,全无大家闺秀的矜持!”
蒋殊看着裴铭一如既往的冷漠,看着他将徐晚儿护在身后,心中愈发苦笑,她盯着徐晚儿,质问裴铭:“我没有,难道她就有?”
“她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京城谁人不知你我即将大婚,她不知羞耻和王爷幽会,难道她就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裴铭眉心紧蹙,呵斥道:“住口,你何来资格谈论晚儿的不是!”
“好,好啊。你就这般护着她!”蒋殊泪盈于睫,心中绝望。
裴铭鼻音一哼,拂袖恨道:“晚儿再如何,也比不得你行事下作!你不惜名节,为了嫁给本王使出肮脏手段,本王娶你已是仁义至尽,你竟还不安守本分,在这里胡闹!”
句句残忍,不留情面,蒋殊没想到,裴铭讨厌她,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蒋殊看向男人身后的娇小身影,徐晚儿隐在暗处,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裴铭看不见她的神色,可蒋殊却看得清清楚楚,徐晚儿满眼得意,似乎是在说,活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