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裴泽下意识这样想,顾锦瑟不会留他一人用膳,而且早上进宫之前,她分明说了,会回来陪他用膳。
哪怕,他那时根本就没有回应她。
薄唇微抿,裴泽敛了眸色,吩咐道:“备车,进宫。”翊坤宫已经掌灯了, 灯火通明,照得这华丽的宫殿熠熠生辉,金光闪闪, 犹如此刻的慧贵妃,用膳后, 她倚在罗汉床前仔细地涂着蔻丹。
事毕, 慧贵妃伸手看了十指, 纤纤玉指上,凤仙花溢出的红色刻在指甲上,映着烛光微漾, 别有一番瑰丽之美。慧贵妃十分满意, 微微抬手, 就有宫人收了锦盒。
身侧的胡嬷嬷一直没说话, 见慧贵妃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娘,老奴觉得此事不妥,睿王如今处境为难,若是皇上知道您做了这么一出, 可如何是好?”
慧贵妃恍若未闻,她展开玉手,摊开在案上,答非所问道:“嬷嬷,你觉得这蔻丹好看吗?”
胡嬷嬷扫过一眼的鲜红, 她素来稳重,此刻却顾不得了:“都这个时候了,娘娘……
话没说完, 进来个小宫女,神色慌慌张张的:“娘……娘娘,不好了。”
“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胡嬷嬷瞪了一眼,“出了何事?”
“离……离王来了!”小宫女支支吾吾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再也说不口了,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语无伦次的。胡嬷嬷听了心里一沉,顾不得小宫女说不说完了,当即担忧地看向慧贵妃。
一向不知分寸的慧贵妃,竟然笑着,不以为然道:“来得这么快。走,本宫出去会会他。”说着,理了理鬓发,确认无虞后,才漫步走了出去。
裴泽没有进殿内,他对翊坤宫有种与生俱来的厌恶,停在殿外,几个宫女太监早就被降服了,没人敢拦他。
他倒也没带几个人,身后跟着脸色发白的芝兰和哭哭啼啼的知夏,再一旁就是叶梁和张泗,两男两女十分对称地站在身后,而裴泽,就坐着轮椅停在翊坤宫殿外,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无端生的寒意,叫人不敢靠近。
一眼瞥见亮丽的身影,裴泽敛了眸色,不及慧贵妃开口,他直言道:“离王妃在何处?”
裴泽一不行礼,二不问安,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慧贵妃,语气中无一丝敬意,慧贵妃领教过,知道裴泽对她无好感,这厢她倒也不在意,只道:“本宫不知离王在说什么。”
裴泽右手握紧了扶手,声音寒冷如冰,“本王没那么多耐心,你最好实话实说。”
涂了蔻丹的玉手落在胡嬷嬷的腕上,慧贵妃垂眸看向裴泽,“离王真是好气魄,本宫是当朝贵妃,离王二话不说来翊坤宫质问本宫,本宫尚且不知离王何意,如此便罢了,可离王却连一分解释都不曾有,你叫本宫如何回答?”
身前的女人佯装不知,裴泽神色冰冷,他不屑于解释,尤其眼前之人明知故问。
眼底闪过一道杀意,裴泽再次寒声道:“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离王妃身在何处?!”
慧贵妃毫不示弱,美目圆睁,“本宫说了,本宫不知!”
裴泽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吩咐道:“搜!”话音刚落,叶梁和张泗抬了脚步就要进去,慧贵妃斥他,“你敢!这可是后宫,你身为王爷,擅闯嫔妃宫殿可是死罪!”
裴泽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单手一挥,身后之人悉数向前。
慧贵妃似是没想到裴泽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瞪着一双美目,上前一步堵在殿前,声音高了几分,指着裴泽说道:“你,你大胆!”
“离王,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慧贵妃眼中一道光亮,她即刻就走上前,到皇上的身边,低了声音,眉目泪意点点,委屈道:“皇上,离王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搜臣妾的宫殿,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闻言,皇上面无表情地看了裴泽一眼。
天色不早了,今日还有宴席,裴泽白天没来,暮色四合却进了宫,皇上不会不在意,得知他来了翊坤宫后,皇上当即就从养心殿过来了。
仪仗刚至宫巷口,就听裴泽一声令下:“搜!”
那声音不容置喙,不过是平常不过的下指令,可皇上听了,只觉得刺耳。经慧贵妃这么一说,皇上当即一股火涌上心头。这是皇宫,是他的地方,慧贵妃是他的女人,裴泽有什么资格,下令让人去搜翊坤宫?
皇上敛眸一沉,看着裴泽,正色道:“到底是什么事?离王,你说清楚!”
裴泽头也不回,冷冷答了句:“拙荆未归,臣进宫来寻。”
若裴泽的命令让皇上心中有气,那裴泽的态度便是让皇上火大了,“离王妃未归,你到翊坤宫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