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向她,宛如一个恶鬼,给顾锦瑟又一个绝望的重击:“趁你未死,让你亲眼看着胞弟死去。”
徐良娣如何不知太子何意,她转头便吩咐:“来人,给太子妃灌参汤,别让她现在就死了!”
顾锦瑟花容月貌失了分寸,她奋力挣扎,双眸死死地盯向裴铭,眼底是不可磨灭的难以置信与跌落谷底的绝望,她几乎是尖叫地喊出声:“不,殿下你,你怎能食言,你答应我饶锦元一命的!”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冷笑。
未几,顾锦瑟被强行灌了一碗参汤,而后,她被强制看向一个方向:一条白绫悬在梁上,挂着一俱摇摇欲坠的身体。
正是她胞弟,年仅十三岁的顾锦元。
顾锦元断气的时候,眼睛还在睁着。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悠悠转醒的时候,白绫已经穿过他的脖子,夺走他的呼吸。
那可是顾家仅剩的男丁,可如今,唯一的男丁,也不在了。
“不,不,不!!!”顾锦瑟看着那俱身体渐渐停止了挣扎,她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纹丝不动的少年,可怎么都抓不到。
绝望从心肺蔓延至全身,顾锦瑟发现自己已经喊不出声来,愤怒和绝望溢满胸腔,她整个人瘫在地上,喉咙一股腥味,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裴铭!你,你……你何至于此!”顾锦瑟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裴铭松开怀中的美人,表情没有任何温度地落在地上:“你想知道真相?”
“孤便告诉你:孤对你,只有利用,毫无情意可言,孤娶你,不过了是为了讨父皇皇后欢心;更别说,孤要登上皇位,要铲除那边对孤不利的人,而定国公府,是最好的挡箭牌。
“愚蠢的女人,孤连定国公的性命都不要,又怎会留一个区区小儿的性命!”
“若不是看在你对孤情深意重的份上,孤早就赐你白绫一条!可你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心存歹毒,害晚儿小产。有此毒妇,孤断断不能留你性命!”
裴铭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完这些,挥一挥衣袖,又回到了徐良娣身侧。顾锦瑟整个人趴在地上,看他决然离去的身影,绝望到极致的那一瞬,突地,笑了。
徐晚儿从未有过身孕,所谓小产不过是给她按上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裴铭才好向宫里交代。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她不过,是一颗棋子,用完便弃。呵,可笑,可笑至极。
顾锦瑟看向裴铭,眼含恨意。
裴铭,你好狠的心!
顾锦瑟再也说不出这句话,身中剧毒,她再次口吐鲜血,如枯败的落叶般,尘归尘,土归土。
“死了吗?”徐良娣发现顾锦瑟死不瞑目,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顿时花容失色,扑进裴铭怀中,试探地问。
一个侍卫上前探了探顾锦瑟的鼻息,回答:“回良娣,已经没气了。”
确认顾锦瑟了无生息后,徐良娣放了心,她看着顾锦瑟睁开的双眼浑身不舒服,用丝帕捂住了鼻子,厌恶道:“把他们扔到乱葬岗去。”
梁元七年,国泰民安。
初夏的暑气未见多显,空气中弥漫少许热气,窗前的绿叶偷偷打起了卷儿。定国公府今日一派喜色,府中的下人行色匆忙,正为今日重要的一事做准备。
顾锦瑟从噩梦中惊醒,她甫一睁眼,冒了一身冷汗。
她还未从噩梦中回过神,噩梦如蛊如毒蚕食她的全身,顾锦瑟忙不迭坐起身,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她扶着床休息了会儿,才稍稍缓过神。
待看清了四周,顾锦瑟才发觉不对。
杏色的纱幔围绕床边,她伸手错开,屋内的陈设一如出阁时的模样,只桌上陈着一束时节正开的凌霄花。
顾锦瑟怔怔看了半晌,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不曾醒来,才会回到她出嫁前住的月雅阁。
“姑娘,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起床。”身着茶色布裙的吴妈妈进来了,见顾锦瑟还在床上,蹙了眉头道,“五皇子这厢都到玉安街了,姑娘你再不起来,怕是误了好时辰。”
说着,连忙招呼丫鬟进来给顾锦瑟洗漱。
顾锦瑟还在混沌中,任由丫鬟们鱼贯而入,为她洗漱,梳妆。不多时,铜镜前多了一位娉娉玉立的少女。
吴妈妈很满意顾锦瑟这样的装扮,忍不住道:“姑娘窈窕之色,五皇子见了定会挪不开眼。”
吴妈妈第二次提及五皇子,顾锦瑟终于恢复了思绪,她抬眸,只见镜中的少女,一身玉色长裙,如墨的长发些许盘起,余下落在身侧,少许青丝绾成发辫,容姿绝色。
顾锦瑟敛眸深思了片刻,问身边人:“吴妈妈,芝兰和知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