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荷花盛开,亭亭玉立,千姿百态。顾锦瑟凝着湖中,一朵白莲映入眼帘,她忽而忆起,前世赏荷之时,她依偎在裴铭身边,指着一朵白莲开心地回头说些什么,正好撞见裴铭收回视线,眼神闪烁。
那时,她情感居上,未作多意,如今,她理智为上,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略过裴铭,果不其然,裴铭的视线不在荷花,而是荷花的对面,徐晚儿绯衣潋滟,与裴铭的视线相撞,二人四目相视的刹那,徐晚儿手中的帕子微微一颤,而后紧紧撰在手心中,面目绯红。
众人忙着赏荷,没发现二人的异样。而裴铭极为谨慎,他佯装无意间与徐晚儿对视,视线与徐晚儿相撞不过寥寥,就立刻移开了。
顾锦瑟勾唇讥笑,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堵在宫廊对她柔声细语的裴铭,在与心上人眼神传情。她只叹裴铭演戏不错,能在短暂的时间内随意切换,还能做得滴水不漏。
裴铭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看向湖心,顷刻,他漫不经心地抬眸,无意间转头相望,恰好与顾锦瑟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顾锦瑟似笑非笑,一双明眸冷冷凝着裴铭,眼神略有深意。
裴铭呼吸一滞,他与徐晚儿谨慎小心,从不曾被人发现,无意间撞上顾锦瑟略有深意的眼神,裴铭心中倏地一惊。
难道,顾锦瑟发现了吗?
可下一秒,顾锦瑟就别过视线,专心致志地看向湖心。裴铭暗暗松气,没多久内心又是一股异样的情绪,不知怎的,他隐隐希望顾锦瑟发现,想看看顾锦瑟知道后会不会醋意大发。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后,裴铭被自己惊到了,他现在和顾锦瑟本就箭在弦上,紧要关头,若是顾锦瑟再发现了他与徐晚儿一事,这婚事,铁定是不成了。
裴铭觉得自己是昏了头,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自我反省了片刻,不多时,他复看向顾锦瑟的方向,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
裴铭未作停留,转身就要去找顾锦瑟,可人还没动,湖心亭开始更为嘈杂起来。
碧湖之中,荷花盛开,五光十色,美不胜收,顾皇后难得心情不错,良辰美景,赏心悦目。
御花园一时热闹纷纷,众人说说笑笑,你言我语。正在这时,中宫的管事太监匆匆而来,他面色惶恐,像是见到了不该见的人似的,鞠躬屈膝朝着顾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离王来了。”夏日阳光温暖和煦,微风拂过,荷香飘然而至。湖心亭人熙嚷嚷,热闹非凡,本是欣赏眼前良辰美景,此时此刻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裴铭几近是颤抖地转过身来,喉中干涩异常,心脏不可避免地快速跳动起来,他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正欲开口询问,他的生母,慧贵妃先人一步,语气愕然:“安公公,你说得可是真的?”
刹那间,众人仿佛呼吸骤停,轻微的风声在耳边回旋,大家目不转睛地看向安公公,等他的回答。
安公公低着头,眼珠子多转了几圈,难为慧贵妃会问,他刚看到裴泽时四肢百骸浑然一颤,头上的帽子都歪了一寸,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看到金光流转的轮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时,他即刻明了,眼前的就是裴泽本人。心里这么想着,安公公用十分确定的语气说道:“回贵妃娘娘,千真万确。”
未几,众生哗然,周围不再安静,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家本是带着怀疑的态度,见安公公语气坚决,心中大骇,想着“离王竟然进宫了!”“离王真的进宫了!”两个想□□番上阵,久久不去。
周围都在不可思议中交头窃耳,独独慧贵妃不在点子上,她看了眼安公公,不满道:“离王久不出府,可别是安公公看错了?”
安公公似是没想到还会被问一嘴,可问的人是慧贵妃,他便理解了,心中哂笑一声后,语气万分肯定道:“贵妃娘娘这就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斗胆一句,奴才在宫里几十年了,且不说从未认错过人,就算奴才真的看错了,那也绝不会是离王。”
这话意味明显,意思最为明白不过,众人闻言,最后的怀疑全都消散了,离王,真的来了。
慧贵妃不喜安公公的态度,她不过多问了几嘴,他的态度就开始敷衍,顿时语生不快,话从口出:“安公公这般自信,可别是自打自己的脸。”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微闪,心想慧贵妃也太不会说话了,安公公回话就已经言语明确了,只是不好多言而已。离王是残废,出门必是坐轮椅的,能堂而皇之坐着轮椅进宫的,除了离王,还能有谁?
但众人不会去提醒慧贵妃,慧贵妃恩宠正盛,眼高手低,且不说会不会听得进去,最尊贵的顾皇后都没说话,大家更不愿意插进去搅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