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却不知该如何说了,一张嘴抿成一条直线,身边的房妈妈见了,明白老夫人心中所想,便道:“这姑娘王妃是见过的,大婚那日还来了咱们府,便是徐宰相的幺女,徐晚儿。”
“砰!”一声,茶盏落地,水花裹着茶叶四溅,碎片散了一地。
顾老夫人见了,无奈摇头叹气,如她所料,顾锦瑟反应,确实大了些。
“妈妈,你,你说谁?”顾锦瑟不管地上的碎片,杏眸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直到听房妈妈再次说出徐晚儿的名字后,顾锦瑟如梦初醒。
她竟忘了,徐晚儿生得娇小清丽,静如娇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是男人喜欢的类型,王少林的前未婚妻,便是如此。
一时不慎,一时不慎,顾锦瑟紧着给裴铭下套子,只想徐晚儿心痛如绞,夜不能寐,不曾想她不过来了定国公一次,就把王少林的魂给勾了。
不行!决不能让徐晚儿害了她的二哥哥!顾锦瑟心中暗想,裴铭来年二月大婚,她等着在大婚日喜看热闹,如今却不得不提前一步了。
定国公府人丁单薄,偌大的正厅简单接待了裴泽后,顾易就请他到了书房议事。下人泡好了茶水,二人相对而坐,隔着热气水雾看过去,对面的男子身坐轮椅,上半身高大挺拔,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目幽邃深沉,端着茶杯的长指白皙如玉,剑眉凌厉,若不去看轮椅,只叫人觉得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平阳王。
顾易心头微颤,曾几何时,顾易也曾就国事与裴泽商讨,那还是他出征北魏前的事了,如今再见,不免令人心虚。
其实陛下因何愿意赐婚,顾易心中有几分定论,他不想细细追究,只知道,定国公府无恙,这就够了。
木已成舟,顾易的不愿早在大婚当日渐渐消散,离王与定国公府一脉相连,今后,都是一家人。
顾易主动和裴泽谈了几句,无非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王爷有事相求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云云,二人简单聊了几句,裴泽忽而道:“听闻公爷发妻是扬州人氏?”
顾易不解,但还是点头道:“是,拙荆乃扬州世家大族,林家的嫡女,不知王爷是……”
“实不相瞒,本王的确有一事相求。”
顾易慢慢放下茶杯,顿了顿道:“王爷请讲。”
“希望公爷,能帮本王找一个人,吴远之。”裴泽抬眸,声音虽清冷,但不似寒冰。
“吴远之。”顾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似曾相识,“老臣没记错的话,此人是王爷的……”
裴泽点头:“公爷好记性,没错,他正是本王的副将。”
看出顾易的疑虑,裴泽轻描淡写道:“本王想知道此人是死是活,五年前他随我一同返京,后消失踪影,本王派人追查多年,线索到扬州就断了。”
听裴泽这么一说,顾易很快就明白了,线索到了扬州杳无音讯,裴泽能派人追查至此,便不会半途而废。裴泽毕竟不在扬州,山高皇帝远,想来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才始终查不到线索。
既然外人查不到,倒不如拜托扬州本土人,熟门熟路,亦不会轻易地打草惊蛇。而林家作为世家大族,扬州人多半会卖个脸面,若吴远之真的在扬州,应不是难事。
不管吴远之是死是活,哪怕他改头换面,总会查出个蛛丝马迹来。
思及此,顾易不再多想,点头道:“王爷此请,老臣记下了,不日便修书一封拜托林家出面,王爷放心,林家在扬州颇有名望,林族长是老臣的舅兄,行事妥当,想来很快便有结果。”
裴泽抬了手,抱拳道:“如此,本王谢过公爷了。”
顾易似是很久没见裴泽以礼待之,忙道:“不敢,不敢。于情于理,老臣都应当答应的。”
虽是一口应了,顾易心中的疑虑却愈发放大了,为什么裴泽要寻找他的副将,五年了不曾放弃,难道是要东山再起?顾易想了想,又觉得不是,听裴泽的语气,不像是一个上级苦寻相伴多年的下级,而是……
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顾易想起裴泽方才说的话,头冒冷汗,他不禁抬眼看了裴泽一眼,只见对方静品香茗,单手靠着轮椅的扶手支着太阳穴,看不出情绪。
没有情绪的裴泽才叫人心生冷意,顾易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了几分,他也是在军中待过的人,知道军中对裴泽的评价如何,若真的是单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心腹,裴泽不会连一丝情绪都无。
“王爷寻找吴远之,难,难道是……”话说到一半,顾易犹豫了,他有点害怕这是真的,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觉得此事不简单,若真是如此,难道当年一事,还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