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队伍赶回来的时候,急忙往前奔去。
沈惊晚一眼就瞧见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谢彦辞。
她急忙走上前帮着扶住谢彦辞道:“我去拿药。”
却被谢彦辞一把抓住手腕。
谢彦辞顺着马背,缓缓着了地,一只手撑在马背上,另一只手抓着沈惊晚的手腕,红着眼睛,声音干哑的问道:“他呢。”
沈惊晚没有抽回手,而是看向他道:“我让校尉带小队送谢侯回崇南了,等到安定,我们一起去看谢伯。”
她看着谢彦辞的眼睛,满脸悲恸,泪光莹莹闪烁。
谢彦辞缓缓松了沈惊晚的手,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留下了一句:“多谢。”
沈惊晚转身看着谢彦辞的背影,他的血顺着衣衫流到了地上,靴子上。
他低着头,摇摇晃晃的钻进了营帐中,那颗从来不肯低下的头颅,第一次压的那样低。
当沈惊晚进去的时候,谢彦辞已经脱了金甲,站在金甲面前,就那么看着金甲,默不作声,也没有动作。
好半晌只见他双肩耸动,头贴住了金甲的甲面,寂静的室内渐渐有了清清浅浅的声音。
沈惊晚端着药,走了进去,她将药放下,看着谢彦辞的后背,犹豫了片刻,张口道:“咱们先上药吧。”
谢彦辞没有动。
沈惊晚也不靠前。
这么多年,谢彦辞恨谢老侯恨了十几年,他也就同谢侯针锋相对十几年,忤逆谢侯十几年。
父子两的情分全部因为高氏进门的那一日彻底土崩瓦解。
外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笑称谢家父子俩上辈子必定是仇人,这辈子才能这样做对,落的父子情分一点不剩。
加之高氏似有若无对外传出的谣言,更加坐实谢彦辞的不孝。
沈惊晚也一直以为谢彦辞恨极了谢侯,若不是看到现在失魂落魄的谢彦辞。
她才后知后觉得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谢彦辞也许并没有那么恨谢侯,他只是恼谢侯当年的所作所为,恼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生母的位置。
恼他为人夫却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恼他不应该在他亡妻忌日迎高氏进门。
其实过不去的一直是他自己。
他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早已忘了亡妻的谢侯。
沈惊晚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很久,等的沈惊晚端着药快要双腿发麻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了。
那士兵瞧见沈惊晚还没给谢彦辞上药,连忙走上前要去帮谢彦辞上药。
只听谢彦辞阴沉沉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那人为难的看了眼沈惊晚,又将东西还给了沈惊晚手中。
沈延远得知后也进来了,看见沈惊晚杵在原地。
他走到谢彦辞身后,与他一同站着,缓缓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寂寂无言。
走到沈惊晚身边时,看了看她手中的药与纱布,道:“去吧。”
旋即出了帐篷。
沈惊晚犹豫了一下,才将东西放到桌上,扯出纱布,对着谢彦辞的背影道:“先把伤口包上吧。”
沈延远从里面出来,沈锦风端着碗送到沈延远面前道:“小沈将军,喝口汤。”
旋即又转身端着碗要朝谢彦辞的帐篷走去,却被沈延远喊住:“做什么?”
沈锦风举了举碗道:“我给谢将军送点吃的。”
沈延远把他喊回来:“先别进去了,等,等沈玉给他包扎完吧。”
沈锦风点了点头,将碗放到一边,又去给别人盛汤去了。
帐篷内,谢彦辞坐在床边,脱去了上面的衣裳,露出结实精壮的后背。
坚硬的如同铁甲,一览无遗,全部暴露在沈惊晚的面前。
他背对着沈惊晚,一言不发。
沈惊晚却被吓得捂住了嘴,新伤旧伤,不计其数。
她从来不知道谢彦辞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疤,大大小小,密布肩背,蜿蜿蜒蜒,如同星罗棋布的河流。
她只有那次替谢彦辞包过一次胳膊,她就一直只当他没受过伤。
没想到每次的凯旋而归不过是侥幸的劫后余生。
他不是神,怎么可能会一点伤都没有。
沈惊晚试图安静下来,缓缓伸手触摸谢彦辞那触目惊心的后背。
宽阔的后背上如同开出狰狞的花。
她手抖的很厉害,用食指挖出药膏,在掌心揉匀,然后轻轻的贴住谢彦辞的后背。
伤疤有些发热,她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抖,可是血贴在手背上,出奇的滑腻。
血腥味儿与药膏的清香混成了旖旎的馥郁味道。
沈惊晚一点一点压上去。
只听谢彦辞忽然发出声音,声音低沉喑哑:“你再抖,我可能会因为你的动作伤口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