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屏风,拦住了左右包间,算是卡间。
文时月看对面楼下耍把戏的地方,冲沈惊晚道:“好厉害,他们这样真的能把剑吞下去,然后再抽出来吗?”
沈惊晚看着她笑,她撑着下巴,感受透过房檐出现的光,很轻柔,叫她有些懒意。
底下时不时发出阵阵叫好。
忽然听见隔壁间传出一道声音,沈惊晚睁开眼睛,只听那声音喊道。
“来吃酒。”
她循着声音朝楼下望去。
正是谢彦辞,一袭锦衣玉袍,玉冠束发。
谢彦辞抿唇抬头朝楼上看,只见贺游手肘倚着栏杆,弯腰双手做喇叭状冲他喊,开口刚要回绝,余光忽然注意到沈惊晚。
她也在看他,两人视线撞上,竟有几分尴尬。
微微愣怔,二人很快收回彼此视线,只听谢彦辞改口道:“等下。”
随后打了个弯进了酒楼。
他走上楼梯时一眼瞧见了沈惊晚,,一袭朱红襦裙,白净娇美。
她瞥开视线,继续朝着耍把戏的地方望去,对他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谢彦辞没吭声,掌心捏紧,径直走向贺游的桌前,贺游扭头看向身后的屏风,却什么也没看到,只瞧见一抹朱红,收了视线便嬉皮笑脸的问道:“等会去不去马球场?”
谢彦辞本也不是为了吃酒来的,便一口回绝:“不了,一会儿还有事,吃完便走。”
他坐在贺游正对面,背后是平塘江,越过贺游,隔着卡间的屏风缝隙能看到对面沈惊晚在低头喝着茶,她在同文时月浅笑低语,偶尔也能听到两句女儿家的娇羞之语。
眼睛弯弯如月牙,唇边两颗浅浅梨涡,如同装满蜜酿的老酒,笑的人心生摇曳。
谢彦辞的心宛若吹皱的春水,他蹙眉挪开视线,原先懒散的姿态忽而变得端正。
贺游见他走神,冲他招了招手:“想什么想的这么走神,吃茶吃茶,这家的糕点不错。”
身边小童替他斟满茶水,谢彦辞浅酌了一口,心思仍旧未归位,耳边是少女咯咯的笑声,他静静听着。
“这位置不错,我喜欢,呶,给你。”
文时月想起什么,忽然从身后的丫头手中取走了什么,放到沈惊晚面前。
沈惊晚拍去酥饼的碎屑,接过去,狐疑道:“什么?”
文时月答:“燕先生来我家里找阿兄,听说你要来,特将此物拿给我,要我转送给你。”
口吻如此之熟稔,好似二人早已有了首尾一般,见惯不怪。
谢彦辞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连咳好几声,杯盏在手中咔嗒碎开,茶水顺着桌子滴答而下,湿了半边衣袍,面色铁青。
贺游急忙招呼仆从去擦拭整理,蹙眉道:“怎得了,大早上就心神不宁?”
周围人来人往,很是纷杂,伙计端着糕饼来回过路,时不时有人招呼小二送上酥饼,吵闹如同沸水。
谢彦辞眼皮子眨也不眨,随手将碎裂的杯盏丢到桌上,拿着布帕擦了擦手:“没什么,继续吃吧。”
贺游觉得奇怪,又转身超后看了看,可是仍旧是一袭朱红的袍子,只有一个背影,也就自顾自吃茶去了。
殊不知,谢彦辞已经竖起十分的精神,窥查着前方的一丝动静。
“对了,一会有马球场活动,燕先生问我你要不要去。”文时月咬着酥饼,口齿不清。
沈惊晚尚未来得及推辞,便听银朱冲她道:“姑娘,去吧去吧,去瞧瞧。”
沈惊晚推脱不下,只好应声,打开盒子发现是一枚小小的木刻蝴蝶,拴着红绳,翅膀薄如蝉翼,用墨玉做身子,镶在檀香木中,白玉雕成翅膀,好不精巧。
脸颊一红,急忙收起来,拦住了想要探视人的视线,冲文时月小声低语:“下次先生若是再让你带给我,你就不要接了。”
文时月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先生记挂你,总归是好的。”
看着沈惊晚与文时月提着裙摆下了楼,谢彦辞忽然出声:“今日马球场有什么活动?”
贺游正在打着拍子跟台上唱小曲的花旦跟拍,慢吞吞道:“好像是哪个侯爵开了个投壶活动还是覆射吧,大抵是相看的姑娘小子的,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
“走吧,”谢彦辞忽然打断贺游的话。
贺游一顿,没反应过来:“什么?”
却见谢彦辞已经站起身,身边小童弯腰替他捋平袍角,他冷冷扫过贺游:“不是说去马球场。”
贺游忙站起身,又拿了块槐花饼送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走走走。”
难得谢彦辞有兴趣,他素来不参加这种活动,平日里旁人想请他也是请不到的,今日那伯爵家恐怕嘴都要笑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