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濯一怔。
果然来了!
“你们追了没有?”
“没,”李光道,“墓中情况我们尚不了解,出于安全考虑,晋大人让我严加把守两条出口,守株待兔。”
“我去看看。”
元清濯不放心,疾步朝外奔去。
虽然姜偃确定了两处爆破点,也确实炸出来了东西,但狡兔三窟,难保那些杀千刀的乱臣贼子,没有第三个窟窿可以钻。
李光随行,一路边跑边解释:“贼人一共有二十余人,全部跳入了墓道地洞之中。我们的人只是试探过墓穴,追了几步,没有追上,立即折身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们的人下到墓穴之中,因为仓促间未及准备火把,在地下根本不能视物,寸步难行。而那些人,个个都像是长了一双能够在夜里行走的狼眼睛。
元清濯压根没能听见他说什么,她奔得太快,耳旁尽是风声。
轻功如春风绵绵过境,她停了下来。
这时,一些电光火石,不合时宜的画面,突然从脑中划过,从抓不住的一片光影,汇聚成一个极为清晰的念头——
姜偃。
是姜偃。那夜冒着风雪而来的,似乎带点跛行的人,是他。
她拾到的那身鸦青大氅,怪道眼熟,与他后来的那身形制相似的大氅,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来过,一句话不说,便又走了。
不知因何缘故。
但,他那时,就已经认识她了吗?
含元殿惊鸿一面,原来,不是初见。
她待要理清这些思绪,但等她一停下来,巡抚司的人马立刻朝她围拢上来了。李光当下将来龙去脉又详细陈述了一遍, 原来,适才换防时,有一波黑衣人,趁其不备, 偷摸闯入了墓穴。
这些人看着像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能做得如此不动声色, 等到众人惊醒时分, 已 * 经被他们钻了空子, 再要追,也追不上了。
京兆尹晋元绅为了安全起见,道穷寇莫追, 然而守株待兔这么久, 依旧不见他们上来。
“公主, 对地宫的形势大家伙儿都不熟悉, 您看,要不然……咱们还是问一问国师?”
李光委婉地建议道。
元清濯道:“此事不必惊动国师, 这墓虽然深不可测,但贼人下得,我凭何下不得?我手中之刀, 没教过我怎么杀一只自投罗网的愚蠢兔子。”
见公主竟然固执起来, 李光惊呆了,立即劝阻:“公主,使不得, 公主乃千金之躯, 坐不垂堂,万一要有个好歹……”
元清濯皱眉:“什么千金之躯?我杀的北胡兵团一团能绕这宫城几圈了。”
现在,她万分笃定, 自己的想法从头到尾都没有错,这古墓底下果然内有乾坤,贼人定是在里头私藏了重器,当时填平墓道时,以为不会有人发觉,因此不少脏物都来不及转走。
但没想到姜偃居然牵出了他们的老巢。
这一举,几乎要拨开迷雾,令人窥探得所有真相。
幕后之人慌了。
眼下,他们应该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来得及转运出去,故而转回来搬走。
根据李光所述时辰,距此刻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若是再不追击,真让他们搬空了古墓,这一切岂不前功尽弃?
这里可不只有自己的心血,还有姜偃的心血,他赌上了性命也要揭开真相。
她怎能让他输?
“不怕死的,随我来。”
当即,长公主召集了巡抚司五十好手,下到墓穴,留其余人等,巡视周遭,继续守株待兔。
李光劝不住长公主,不敢忤逆她的命令,但等人一走,他立刻吩咐下属折回枫馆告知国师。
下属行色匆匆回了枫馆,但国师的童子却道国师已被公主点了昏睡穴,至今尚未苏醒。
那下属骇然变色,直言道不论如何,也要先禀报这件大事。
然这里无人会解穴,镜荧就算是有心想帮却也爱莫能助。
下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踱来踱去,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人,神色萎靡,不复昔日神采。
“我来。”
下属立刻眼睛一亮:“胶东王请!”
裴钰心事重重,瞟了一眼卧榻之上的姜偃,随即点头朝里走去,命镜荧扶姜偃起来,他找准公主按昏睡穴的位置,运力于指。
公主的指力在他之上,点穴时下手又重,本不那么轻易能解开,但幸亏姜偃被点穴已有几个时辰,加上那行针的大夫为他活血通络,这昏睡本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姜偃被裴钰一指头点醒了。
“先生。”镜荧欢喜上了眉梢。
姜偃抬臂,轻揉了下眉心,视线缓慢地恢复清明,仿佛才发现,自己床边坐着裴钰,而另一边,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