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但武功路数是出自于北胡沙匪那一脉,连这种奇诡轻灵的轻功也是,元清濯拉响箭的功夫便被追上了,接着便结结实实地着了一记窝心脚,被踹得肺腑血气一阵激荡,险些从胃里翻出鲜血来。
元清濯凝神抽刀回防,断了他的追击,趁着身后冷箭破空而至,一脚踢在廊柱上借力腾空而去,以牙还牙地踹了他一脚,正送他与同伴的冷箭迎头撞上。
唰——
刺客胸口中箭,口吐白沫,气绝倒地。
于是元清濯反应过来,这些人,不单在舌下含毒,而且他们所用的兵刃,应当也是淬了毒的。
元清濯清楚武艺自身还没练到顶尖,多留无益,只怕还要吃大亏,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施展轻功,先行退出了战圈,等援兵到了再一决雌雄。
但方才被踢中的一脚令她此时血气激荡,浑身内劲也无法提起,只几个鹞子翻身,钻进了御园的假山石林间,便没有力气了。
胸口一阵翻滚,她扶住嶙峋怪石掩护自己,吐了口血在这儿。
就在这时,自己身遭忽然又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压得极轻盈极轻盈,元清濯一凛,心道这里还有人?
她右手压住弯刀,打算等人出来就猝不及防给他一刀。
先杀了泄愤。
石林之中蓦然转出一道修长熟悉的身影,元清濯清叱:“看刀!”
刀劈风而去,那人竟也不退不挡,还没落到头上,元清濯看清他的脸,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唯恐收势不及,将刀砍在石头上。
这一惊吓一收力,一口血又堵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醒了?”
她无力地仰靠在假山上,呼气急促,已经全然乱了章法。
她万万没想到姜偃居然提前醒了,不但醒了,还不要命地跑来这里!
她不由地去看他的腿。
姜偃脸色冷凝,抓住了她的手腕,搭上她的脉。
她受了内伤。
伤她的人武功路数极其霸道,若非公主修习武艺多年,这一击落在正常人身上早已致人丧命。
于公主并不会要命,但她已不能再战,否则五脏六腑皆有损,便不是一日两日能养好的伤了。
“阿偃。”
她无力地靠在假山上,蓦然一笑,唤他。
大约方才中了一脚,又吐了口血的缘故,她秀靥苍白,只剩下翠羽般的明眉,一如既往微微上挑,露出些微娇媚而轻浮的姿态。
公主也知道自己何种模样最勾人。
她吐气如雾,如噙芬芳:“你不是说,不愿我陪你么?现在你自己怎么来陪我?你说怎样就怎样?姜公子你好霸道。”
“……”
元清濯将自己的弯刀收回,反掌抵在假山上,以免不留神割伤了姜偃。
见他垂眸不语, * 按着自己的腕脉不动,神色凝重无比,不知怎的,嘴巴痒起来,红唇一张:“难不成,我有了?”
“……”
姜偃的神色变得复杂,但手却仿佛烫着了一般,很快便撒开了她,跟着,耳后开始漫生可疑的绯云。
小模样,要是她真有了别人的娃,他还不得痛苦到在地上打滚。元清濯撇撇嘴,不再闹他,反握住姜偃的手,低声道:“阿偃,这不是闹着玩的,这里很是危险,我方才放响箭的时候……咳咳……”
元清濯一个人,就算是把一身皮肉交代在这儿,也没甚可怕之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姜偃会来。
她一来,她便不再镇定。
虽是在与他玩笑,但满脑子都在分神想着如何让他脱困。那群人一定还没有走远。
因此她满怀担忧,说话急了些,一口血便呛了出来。
中招的胸口如拱了一团烈火,烧得肺腑俱焚。
人无力地歪了过去,姜偃将她托住,扶她坐倒下来,隐蔽于假山后。
“公主,你真气激荡,坐下调息片刻,莫再说话。我沿途留下了记号,公主放心,就算你的响箭他们无人察觉,但沿着记号也能找来,你我只需拖延一时半刻便可。”
元清濯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并未再犟,只是道:“我再问最后一句话。”
姜偃似乎沉默了下,“嗯。”
元清濯微微阖上的明眸蓦然打开,望向他,变得无比正色,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我回朝入宫,二月十五,在含元殿与你见面,那是我们的初遇吗?”
姜偃掌心一颤。
她能感觉得到,被他握住的手,传来细微战栗的触感,如此真实而清晰。
即便不用回答,她也猜到了。
果然。那不是。
就在这时,假山怪石之外忽传来一阵异常骚动,元清濯立即心下戒备,按住腰刀欲挺身护在姜偃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