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紧自己的胳膊,额际还有刚才跳舞留下的细汗, 打湿了鬓角。
屋内地龙烧的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却不抵她此时心里的失望。
若说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也不过如此。
唐轻惹想,她最先的坚持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他或许只是先前对她真心些, 往后便厌倦了她。
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坐到梳妆镜旁。
铜镜光滑,里面照出的少女眸色落寞。
少女一身红衣算是美艳昳丽,待她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那纤长的睫毛上泪珠摇摇欲坠, 惹人心疼。
唐轻惹慢吞吞的换了一身绛紫色的锦缎小袄, 深紫色的百褶长裙, 穿得极为仔细。
最后, 穿上了男人亲手给他挑的兔子鞋,静静的坐在绣桌旁, 安静的仿若一块静立的玉雕。
而她身上飘散着的淡淡忧愁, 让本就纤瘦的她, 多几分凋落凄凉感。
仿若是一朵雨打的菡萏,只无声,就已经让人心疼。
桑绿推开门进来时,唐轻惹正安静的坐着。
少女脸上的泪痕明显, 那眼角的泪像是控制不住一般,不停在滑落。
桑绿有些担心,“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拍拍少女的后背,像是在哄爱哭的小孩子一样。
她是知道唐轻惹的“计策”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是如此的态度。
唐轻惹左右准备了好些时间,虽说陆羡是考虑少女的身体吃不消。
可是如今这半月的药浴已经快要结束,却还是这般耗着,着实有些想不通。
唐轻惹指尖攥紧了绣桌的桌布,揪得紧紧的,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声音微弱且坚定。
她说:“桑绿,先生他已经厌倦我了。我不想如此拖累他,今晚…我便同他讨一封休书。”
休书!
桑绿愕然,原本她只当少女是心思敏感了些,就算是碰了壁,也会坚持不懈。
没想到,她竟要同陆羡和离!
桑绿想了想,有了些注意,她佯装规劝少女,“姑娘,你这同主子和离了,他定不会答应的。”
她小心试探,不动神色的诱哄,“姑娘,若是你真想要合离,你…可有那胆量?”
陆羡的性格是什么样,桑绿觉得唐轻惹比她要清楚的多了。
只男人平日里装作心善的医者,除了这爱杀人的毛病是藏着的外,旁的,怕是唐轻惹早已经知悉一二。
要说让少女去提和离,唐轻惹怕是没那么大的胆量。
经这么一提醒,唐轻惹眼里的泪都吓没了,她喃喃道:“我…我不敢。”
她是不敢的,或许说,她也不情愿。
可是如今做的再多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唐轻惹慌了,扯着桑绿的袖子问,“那,那我该…该怎么办啊?”
桑绿见人上了钩,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说道:“奴婢听人说,喝酒壮胆,不若姑娘喝些酒,兴许就没那怕了。”
陆羡出来时如同脚下生风一般,一会儿就没了影。
他脸色黑沉,像是心里装了极憋闷的事儿。
他是着急出来的,可是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后悔。
如今这局面脱离了他的掌控,怕是这药浴再不结束,他也得跟着进去泡一泡药浴了。
陆羡没目的地出了府门,走至门前才想起青山同他说的要事。
他停下了步子,回头问道:“你说的要事是什么?”
男人这猝不及防的回头,青山也是立马收了步子。
他有些惊讶,自己主子竟然还能想起来他说有要事。
青山还未从方才男人动怒时的怒吼中缓过劲儿来,不免有些紧张:“是,是陛下说有要事相见,说是在城内的酒楼内等您。”
陆羡斜着睨了他一眼,想到如今这进退维谷的处境,便将要出口的“我看起来很闲?”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说起来,最近他倒是不得不闲了!
“备车。”陆羡冷冷的说了一句。
“是。”青山是瞧见了男人那极黑的脸色,赶紧应了一声就走了。
……
马车缓缓而行,许久才到了陆若轩所说的酒楼。
因着知道男人的心情并不好,青山自是不敢像以往那般放肆,处处都是谨慎小心,生怕出什么岔子。
这酒楼在闹市,虽是接近酉时,可到底是冬天,天色微微有些暗沉。
陆羡下了马车,抬步打算进去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吩咐道:“往后你多留意夫人院内的事儿,务必要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他声音冷了几分,和往常的那几分邪肆威胁不同,颇有些沉重的意味儿。
见男人这般上心吩咐,青山自是恭敬答应:“属下遵命。”
两人抬步往酒楼里走,青山也是经男人的话,想起了钟翠山的事,“对了主子,钟翠庭的汤池您先前准备的药包已经用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