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主昨天休息得很好,霍小满高兴极了,他在旁边忽然看到了书案上的纸,他好奇地伸手点了点,霍屹示意他随便看。
霍小满拿起来瞥了几眼,脸色越来越差,胸口不断起伏,脸都涨红了:“胡说八道!”
霍屹用眼神示意他淡定。
“他妈的!”霍小满啪地一声把纸摔到书案上,恨不得把这玩意撕了:“咱们风里来雪里去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竟然如此造谣生事!”
那些日夜不休的士兵们埋头清雪救人,一天连口热粥都喝不上,有时候累得坐在雪地里就睡着了……且不说霍将军,尚书令公孙羊至今还在外奔波不停,就这么被简单几句话抹去了功绩,还反背了口锅。
“嘴长在人家身上,咱还能不让人家说话不成。”霍屹把冷硬的馕饼泡在粥里吃,他有些想念陶嘉木调的羹汤了。
霍小满愤怒地说:“可他们全都是胡编乱造!”
“你这不是知道他们在胡说么,你不看就行了。”霍屹慢悠悠地说:“你都知道,陛下肯定也知道。”
霍小满又生气又憋屈:“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诋毁您吗?”
“不必在意这些人。”霍屹说:“给我报告一下昨天晚上的进度。”
说到正事,霍小满只好把思绪拉回来。
清雪工程已经进展到一半了,这支一万人的军队正分配到不同边郡,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就在高恭知那些人坐在屋里写文章的时候,霍屹他们已经将整个九原郡清理干净,物资可以通过九原郡直接运到河套地区。
之前听尘道长还说接下来不会再下雪,有时候能看到天边的太阳,伸出手高举在头顶的话能感到一丝温暖。
霍屹心情挺好的。
他披上那件毛裘,走出帐篷,继续今天的工作。
之前公孙羊的报告上还说了有马匪和匈奴前来劫掠,但霍屹来了之后就没见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马匪也听到了风声什么的……
马匪是由大越境外那些小国家的人组成的,成分非常复杂,什么人都有,也会有几个匈奴混在里面。马匪一支队伍大都是几十个人,虽然对上军队没有战斗能力,但劫掠来往西域和大越之间的商队是足够了。
不过后来霍屹还是撞到了前来劫掠的马匪,他收拾了几次之后,那些人便有些望风而逃的意思,整个河套地区一时前所未有的安宁。
在紫微宫里,周镇比霍屹更早听到这些传言,在后面流传起来之后,很明显就是一个有组织的行动了。
他当时给霍屹送过去一件毛裘,却没有说这个消息,是不想让霍将军操心。
周镇当即召见了陶嘉木和尚书台,以及前朝的一些人,又让赵承去调查了传言的来源,确实是高恭知那些人没错。这事还牵扯到了儒家之内的学派之争,比表面上的一篇文章更加复杂。
不过之后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很多人却有不同的想法。
周镇想干脆关进牢房斩首了事,甚至想更新关于编造谣言的罪行,被陶嘉木和其他人拼命拦下来了。
陶嘉木恳切地说:“陛下,不能因言获罪啊,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事态可能会控制不住,天下间还有谁敢说话呢。”
御史台有人说,陛下的言行本来就应该受到天下人的监督,批评,指正,才能得到天下人的认可。这些高恭知们,也是天下人之一。
赵承也不同意,刑法的制定必须经过多次讨论而成,还要试点,哪有说加就加的。
除了他们,其他人也纷纷进言,让皇帝放了高恭知等人,理由五花八门的,总之就是让皇帝忍着。
周镇郁闷不已。
他要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也就罢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他明显不是。从上位起,他做的很多事都维持着一个精妙的平衡。想要在这片土地上大动干戈地做一番事业,他不仅要有坚定的信念,果断的行事作风,也需要能够维持各方的利益平衡。
他要在这种平衡中,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件事忍下来,确实比惩罚他们要好。但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这些文章真的影响到百姓。
不说公孙羊,其实霍将军在边境百姓中口碑很好,那些百姓才是北伐最大的受益者,而霍屹经常带着成群的匈奴俘虏和牛羊路过,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如今那些马匪被霍将军撵着四处跑的场景也很有趣,边郡的人们渐渐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之中。当他们得知了那篇文章之后,反而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上面在讲些什么东西。
陶嘉木见皇帝陛下为这事烦恼,便出主意说:“流言如同泛滥的河水,堵不如疏,与此强行制止流言的传播,不如用正确的言论引导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