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在场听着,当场腿就软了。
周镇把赵承放了,也放过了廷尉,他说:“赵承当街杀人,影响恶劣,廷尉也是依法办事,只是目前情况特殊,赵承为朕做事,如此尽职尽责,不当让他有后顾之忧。”
廷尉心惊胆战,皇上的意思是说,调查期间,赵承使用任何手段都可以。
他偷偷看了一眼赵承,对方仍然面无表情,眼睛黑沉沉的,面如薄纸,唯独唇上一点仿佛鲜血的红廷尉史知道陛下给了他多大的权力吗。
这件事还没完,姚全的父亲,那个郎中令在皇帝殿前长跪不起,痛哭不已,请求皇上为他儿子主持公道。
周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姚全意图阻拦查案,为卖国之贼,你是他的父亲,难道此事与你无关吗?”
郎中令刹那间如坠冰窖。
周镇命人将他带下去关押起来。
这件事之后,再也没有人阻拦赵承查案。
半个月后。
丞相府中,王弼的弟弟跪在堂下,脸色惨白地说:“兄长,只有你能救我了!”
王弼眉头一跳,不好的预感攥紧了他的心脏:“发生了什么事……和军粮案有关?”
这个弟弟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王弼给他塞了一个都令的职位,在大司农手下管理国家财政,是个有实权有利益可图的好位置,然而在这个位置上,王缘也没有做出让王弼满意的成绩。
对王缘来说,张来潜做事十分严密,很难捞到什么油水。他内心觉得自己身为丞相的弟弟,却屈居于一个小儿之下,对都令的职位十分不满。再加上儿子王克明,比起自己更崇拜大伯,让王缘心里生了些间隙。
如果当丞相的是自己而不是王弼……
他总忍不住这样想,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有什么问题。
然而如今出了事,他还是只能找哥哥帮忙。
王缘迟缓地点了点头:“我本来已经打点好了,无论如何那个廷尉史都查不出来,最后找几个替罪羊就过去了……但他手段太厉害,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
“兄长,你一定要帮帮我。”王缘膝行几步,抱住王丞相的腿,哭诉道:“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弟了,兄长,就算看在你侄子的份上……”
王弼浑身僵硬,一盆凉水泼下来,他简直脑子都转不动了,几乎窒息。
“这件事,是你做的?”
“是。”
“为什么?”王弼忍不住问,他哪里来的胆子?
王缘紧迫慌张地看着他,说:“我只是想存点粮,武昌郡有涝灾,南方有蝗灾,粮价必然会涨……”
“鼠目寸光!”王弼一脚把他踢飞出去,气喘吁吁地说:“你他妈敢偷军粮,我都不敢!蠢货,王家缺那点钱吗?!”
王缘吐了口血,趴在地上起不来,忍着疼说:“我这也是为王家着想……”
“你他妈是想毁了王家!”王弼恨不得当场诛杀了这个弟弟,他啪地拿起墙上装饰用的宝剑,抽出剑刃,朝王缘身边走过去。
“兄长,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啊!”王缘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姐姐已经死了,王家就咱们兄弟俩了。”
王弼猛地一滞。
王缘见求情有用,连忙说:“只要不让那个赵承知道就行,兄长,您帮帮我,解决掉那个赵承……”
愚蠢,赵承如今背后站的是皇上,半个月的调查,当庭诛杀了数十人,皇上也没说什么,要怎么解决他。
王弼冷眼看着这个弟弟,愚蠢冲动,无知却充满贪欲。
窃换军粮有造反的嫌疑,那是诛全族的大罪,如果亲自把王缘送进廷尉署,或者就地诛杀,也许能将功补过,毕竟他对此事确实毫不知情……
想到这里,王弼慢慢举起手中的剑。
越来越胆大妄为的王缘和王克明,是他纵容出来的,他必须解决这个错误。
寒光一闪,只听叮的一声,疾飞而来的箭矢击落了王弼手中的剑。
王弼趔趄了两下,向后倒去。
赵承带着北军从院门口跨步走进来,他身后一个执金吾正缓缓收起弓。
“丞相大人,正大义灭亲啊。”赵承嘴角勾起诡谲至极的笑,令人不寒而栗:“来人,押送王丞相与都令入廷尉署。”
赵承办案神速,当天就在王家的庄园发现了那藏匿的总共一万石军粮,还有些许盔甲和武器。人证物证具在,王缘在重压之下也招供了,王家兄弟双双入狱。
廷尉见他真抓了丞相,一时有些震惊,连忙阻扰,不让赵承定罪。
“那可是王丞相啊!”廷尉说:“若是让他出来,还能让廷尉署好过不成?!”
赵承盯着他,露出一个蛊惑的微笑:“廷尉大人,御史大夫和太尉大人年岁已长,你说如果丞相之位空出来,谁离那个位置最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