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沉甸甸的,颇有分量。锦缎之下应该是上好的木材。细嗅之中,还有隐隐有木香散出。这味道让沈城有些头昏脑胀,不能自持。
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顾琅如此宝贝呢。顾琅不缺银子花,因而这里面的东西,断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一定是对顾琅来说,有些特殊意义的物品。
思及此处沈,成又回头,他做贼似的往罗汉床那处瞥了一眼。见到床上人还没有反应,复又回过头来。
他屏住呼吸,缓缓打开了盒子。
尽管锦盒已经打开,却也不能一窥全貌。盒中之物被一条丝帕包裹着,很受主人珍视的样子。
沈成正要拉开丝帕,去看内中包裹何物时,他身后传来一个慵懒又朦胧的男音:
“你醒的好早。”
这声音低沉,带着顾琅将醒未醒的迷蒙,本该是万分撩人的,可此时沈成却如遭霹雳!
他受惊一颤,手没有抓稳。“叮当”一下,连帕子带里面的东西,齐齐掉了出来。
唔,单方面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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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子兰
十二、
东西落地的清脆声响,显然也入了顾琅的耳朵里去。
顾琅立即起身,警觉地把视线投到多宝格上来。那双长眼中登时满溢了肃杀的目光。
而沈成此时并没有关注到顾琅尖锐的视线。他只是呆滞地望着还在空中飘曳的那一方丝帕。上面赫然绣了一朵兰花,正是四年前,沈成在抚州梅园遗失的那一枚。
沈成,原名沈子兰。沈家二公子。长兄沈子梅,父亲沈清风,原翰林大学士。
秉着大俗即大雅的思想,沈清风为子女起名按照“梅兰竹菊”排列。这方帕子是沈子兰的母亲沈岳氏亲手所绣,一朵东凤兰。
此时帕子已飘然落地,旁边掉着那物,如若不出所料,便是……随处可见,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酸气的一枚花青翡翠坠子。
不待沈成做出反应,顾琅已然从床上下来,飞掠而至,猛地拾起了地上的东西。
沈成仿佛已被摄走魂魄,站在原地,如同木偶一般,把头偏刀顾琅手里正捏着的翡翠坠子上那坠子此时已带着可怖的裂痕。
“出去。”顾琅语气平静,竟是没有任何喜怒。他并未抬头看沈成,只是出神地凝视着手里的物件。
沈成心中早已一团乱麻,无从捋起。他不出一言,低下头,步子疾疾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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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的抚州梅园诗社,那名雪中贵公子。
是顾琅。
……
城南,小福桥。年轻的妇人门频频穿桥而下,带起幽香缕缕。她们三两成群,结伴到铺子去买胭脂,一路谈论着泽京近日的新鲜事。
沈成在桥上呆立着。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宣阳候世子,会特意下到抚州这种地方去。可顾琅的饮食习惯又足以证明,他曾经在抚州待过一段时间。再加上那两件东西。
沈成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
彼时自己还是端方的沈家小公子,顾琅或许还能有那么一丝记挂。可现在呢?正兀自叹息着,噼啪声渐起,豆大的雨点突然就簌簌地往下掉!沈成怕淋着这身衣裳,只能仓皇地四下寻找避雨之处。
跑到下面的胭脂铺子,他往侧面檐下站定,长舒了一口气。
到底保住了这件衣裳。
一落雨,泽京骤然起了寒意,像是回冬了一般。这身衣服根本无法御寒,沈成起初还能忍耐一二,渐渐的,他手脚都冰冷起来。
可雨势不见弱,他生怕把衣裳淋坏了。几次他都想就这么跑回寒馆去,但手指所及之处,顺滑的触感让他不忍离开檐下,走到雨中去。
正耸肩瑟缩之际,在冷风混着的泥土气味中,一阵清幽的甘松香显得格外清晰。
身上一沉,大氅从身后突兀地罩了上来。
沈成心中倏地颤动一下,他咬紧下唇,眼眶有些红了。
回头看过去:“顾,顾侯爷。”
顾琅甩了一把油纸伞,没有立即说话,望着细密的雨线出神。
“那是一个故人的东西。”
突然像所有出入烟花柳巷的恩客一样,顾琅想要对着“解语花”娓娓道出自己的一段旧事。沈成业已明白了,为何顾琅说自己和他的故人有些相似。
顾琅帮他理一理氅子,漫不经心地说:“他父亲官至翰林大学士,却因为文字上不可言说的一些事,被迫害了。”
沈成垂眸:“那侯爷的故人呢。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