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甘露殿中,薛迹便是唯一的男主人,他纡尊降贵,给薛正君倒了一盏茶,薛正君嘴上谢过,可却并不怎么领情。
薛晗丝毫看不出这两人依旧不对付的模样,对薛正君道:“本想请父亲去我的福禧堂,但兄长说不如来这里,我想着这甘露殿布置得这般精致华丽,父亲来这里定会欢喜得很。”
薛正君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心中却道:自己这个傻儿子,哪日被人卖了都不知。
薛迹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好整以暇地看着薛正君的神情,忽而道了句:“晗弟不是喜欢果酒吗?我这儿倒有一些荔枝酒,今日可以打开让你尝尝。不过前几日我让人将那些酒埋在了殿前的梅树下,你若是想喝,便自己去挖出来。”
薛晗喜道:“真的吗,兄长没有诓我?”
薛迹收起了笑,“你若不愿去就算了,我留着自有用途。”
薛晗觉得这冷冷的脸色,夹枪带棒的语气,才真正让他觉得熟悉,“那我可不依。”
薛晗连忙起身,这就要去将那荔枝酒挖出来,薛迹看着他叮嘱道:“慢一些……”
薛正君一直未曾言语,而是紧紧盯着薛迹,薛迹见薛晗出了殿门,似笑非笑地冲薛正君道:“既然今日是正君的寿辰,那我便送你一些贺礼吧。只不过这礼也不是轻易可得,一会儿呈上来的菜肴之中,有许多晗弟爱吃的菜,我也放了一些毒‖药在这些菜里,无色无味,察觉之时便是丧命之时。正君觉得如何?”
薛正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敢这么做!你若是敢对晗儿不利,我即便是豁出命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薛迹像听到笑话一般,嗤笑一声,“你舍不得死,莫要说这些来诓我。只要没有我的命令,你休想离开这宫里一步。到时候便不是我要害你们,而是你们要毒杀本宫。”
薛正君恨声道:“卑鄙,你有什么不满,便冲我来,晗儿把你当做嫡亲的兄长,你却这般害他!”
薛正君话音刚落,便有宫人将菜肴呈了进来,薛迹将手中的玉杯一放,启唇道:“戏已经开始了,那药我并未下足量,也不会速死,甚至初时都查验不出。所以正君可要想好了,晗弟会用那些菜肴,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比我这个兄长更了解他。”
薛晗取了荔枝酒出来,手上皆是泥土,宫人捧着银盆进来,薛晗净了手,又往桌上望了一眼,大多是自己喜欢吃的,见薛迹没有训斥之意,便大着胆子坐下,将筷子提了起来。
可薛晗刚夹好的菜,便会被薛正君抢去,薛晗疑惑地看着他,“父亲这是怎么了?”
薛正君将那菜艰难咽下,口中只能冒出一句,“这菜难吃得很。”
第82章 舞剑 既然这样,那就请荣君赐教……
薛晗觉得这话着实不妥, 便替自己父亲赔罪道:“父亲应当是还不习惯宫中的饮食,兄长不要介意啊!”
薛迹轻举酒杯,与薛晗碰了一记, “怎会,我们可是一家人, 这种小事若是介意, 可介意不过来。”
薛正君听见他这般虚假的言语, 也不能拆穿, 可薛晗却是深信不疑,但那庶子又道了句:“不过,正君多来宫中几次, 便会习惯了。”
薛正君握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知道薛迹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不止是要自己死, 还要他一直担惊受怕, 若非顾念薛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 让薛迹难辞其咎,也落得个痛快。
之后的时间里, 薛正君便一直盯着薛迹用哪道菜,他碰了之后,自己才会夹一些到薛晗碗中。
薛迹看透他的心思,做了一回好兄长, 夹了菜到薛晗碗中, 薛晗见是自己最爱吃的樱桃肉,抬起头来冲薛迹笑了笑,“多谢兄长。”
薛迹放下筷子, 淡淡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就是。”
见薛晗将那樱桃肉送到口中咽下,薛正君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来。
等到结束之时,薛迹将两人送到殿外便回去,薛晗看薛正君神色不对,便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薛正君随口扯了谎,“腹中积食,回去时多走几步便好了。”
薛晗深信不疑,还埋怨起薛正君来,“父亲用膳时一直盯着我瞧,还跟我抢食,也难怪积食。”
薛正君的脸都绿了,心中又气又怨,自己在这里为了他忧惧交加,他却浑然不知。
转眼便是除夕,立政殿中,萧璟正坐着听昭卿禀承宫宴之事,这事本由安卿与之共同打理,但安卿前几日得了风寒,吃了几副药都不顶用,但宫宴的事又不能拖着,便只能让昭卿多盯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