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她太过异想天开了。
阿沅默默的走回了檐下,拿起绣活继续赶工。
可不争气的泪珠却还是从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绣帕上,晕开了一小片暗色。
哭了一会后,阿沅用袖子一把抹了眼眶中的泪,脸色也逐渐坚定了起来。
霍爷已经拒绝得这么彻底了,她也不存什么希望了,现下只能尽快挣些银子傍身。
霍爷不娶她,她能扛得住。但若是没银子,她就真的扛不下去了。
有银子,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就这么一瞬间,阿沅想得通透了,银子现在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阿沅没有被霍爷让人给他说亲的事情而打倒,反而越发的坚定想要赚银子。
故动作越发的利索,什么都不想,一心只做绣活。
等吃晚饭的时候,霍擎没有离开,而是坐上了桌。
动筷,他看了一眼默默不语的阿沅,思索了一晌后开了口:“今日我寻了媒人与我说亲。”
阿沅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随即垂眸道:“我听到了。”
霍擎嗯了声。又道:“若是看中,会先定亲,小半年后才成婚,所以你还能在我这待小半年。”
阿沅沉默了小半晌,才轻声道:“霍爷也说得明白了,所以我不会再对霍爷死皮赖脸的了,至于去处……”说到这阿沅顿了顿。
她想起了姑姑与她说亲的事,虽现下不想嫁人的念头还是一样的,可她却不想给霍爷压力。
霍爷虽不接受她,可对她有恩是事实,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都到了这地步了,说亲一事也正好让她有了暂时的说辞。
所以阿沅把这事说了:“我姑姑前两日帮我相看了两门亲事,一个是猎户一个是渔民,姑姑都看过一遍了,道他们都是可以托付的人,等过几日相看后,若成的话,我会在一个月内搬走,不会再烦着霍爷了。”
霍爷是恩人,不是仇人,她没有怨霍爷的脸。且她死皮赖脸的再多留一日,不仅会影响到霍爷娶妻,还会连累得霍爷的名声越来越不好。
听到阿沅的话,霍擎怔了怔,而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成拳。
阿沅垂着眸端着小半碗饭,起了身:“我回屋吃,霍爷你慢用。”
说着就端着饭转身走回了堂屋。
霍擎面色不明,静坐了许久后才松开了拳头,拿起桌面上的筷子开始吃饭。
只是嚼着口中的饭菜,却是如同嚼蜡。
入了夜,霍擎冲了整整两桶凉水都没能压下心底的烦躁。
一烦躁,就闷热得不行。
也没有在檐下乘凉,而是回了屋。换了衣服后就躺到了床上,头枕着手臂睁眼望着上方的屋梁。
耳旁似乎还响着晚饭时阿沅说的话。
霍擎没料到她会忽然提起说姑姑给她相看了人家。他原本的目的只是请个媒人过来做一出戏,好让她死心罢了。
同时也知道她暂时没有去处,所以也不会把逼得她太紧,故给了她小半年的时间。
可她却道最久只待一个月。
霍擎烦闷的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多少还是让她给影响到了。
*
两日后,阿沅把绣品送到铺子中。掌柜说她姑姑给留了话,说是她姑姑明日巳时正前后会到镇上寻她。
姑姑来镇上寻她,大抵是已经确定好了相看的时间。
阿沅心底顿时复杂了起来。那日她与霍爷说的那些话,只是说辞而已。
才从霍爷这边□□,再为了能有一个去处,而让她心无旁骛的去与一个陌生男人做夫妻,她怎么可能一点负担都没有?
心事重重的回打铁铺的路上时,见道上有两个小尼姑在化缘,阿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停下了脚步望着她们发了好一会呆。
阿沅心想她又何必为了个去处,而勉强自己嫁给自己不想嫁的男人呢?
若嫁得良人,尚能过上好日子。
可若所嫁非人,过的只能是度日如年的苦日子。既然这样,她何不寻个姑子庙待上一待?
嫁人也是得过日子,做姑子也是过日子。前者或许往后余生有人一起相伴到老,后着可能青灯长伴,清冷孤寂到老。
但嫁人后也有可能是如姑姑在何家那般难过的,所以那一个选择都不是完美的。
阿沅思索了许久,有了想法——如果可以,她想在姑子庙中待个一年半载再决定往后该一辈子当姑子,还是真的去嫁人。
她也不白吃白住。她有些手艺傍身,挣了银子再补贴些姑子庙,应当也能在姑子庙中带发修行一段时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