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斜撑起身子坐起来,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但心底却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竟然肯来?昨儿她对他可是很不敬呢。
然则这一丝触动只是一闪而过,敬则则的理智很快就湮灭了它。她忍不住对自己摇了摇头,明知道狗皇帝是个什么东西了,她竟然对他还有这样的期盼?敬则则很是不耻了自己一番。
昨日景和帝当着她的面说将来要立祝新惠的事儿,何尝不是在提醒她,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虽说他可以宠爱她,但确实有限度的,所以才提醒她不要对皇后之位有所觊觎。
敬则则咬了咬嘴唇,她在皇帝眼里就那么不堪么?从来就没想过以她为妻么?敬则则仰头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泪意生生地憋了回去。然后起身进了暖阁,又亲自动手把床前的帐幔放了下来。
很快景和帝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次间。
“皇上请留步。”敬则则立在帐幔后,给皇帝行了一礼,曼声道:“臣妾身上有病气,怕传给了皇上,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臣妾实担当不起。”
第71章 买命钱
太后敬则则得罪不起,未来的皇后祝新惠她也得罪不起。
沈沉的脚步顿在了帐幔前,隔着帘子与敬则则两两相对。光透过帐幔把两人的轮廓都投在彼此眼里,却谁也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好似在比个高下,谁也不肯服输。
然则先开口的人却未必是输家。“你这副态度,是要从此跟朕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么?”
声音有些冷,但最终还是重新换了副柔和的语调道:“还是只是闹闹脾气?”
如果只是闹脾气撒娇要好处,沈沉这就是在提醒敬则则适可而止了。
敬则则的眼泪瞬间就顺着脸颊滑了下去,其实她并没有想好一切,如今依旧是感情用事,她心里很清楚。皇帝淡淡的一句话就能叫她哭让她笑,让她的心颤抖得好似风中的蝶翼。这一局她早就用了心,所以并没有什么谈判的筹码,输赢都不在自己的掌心。
敬则则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约莫是没了耐心,也约莫是猜到了帐幔背后敬则则的情形,沈沉伸手挑开了帘子。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边和两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瞧着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也绝不康健就是了。头发有些散乱,只着了件素兰色的罗袍,明明应该看着很憔悴,却该死的楚楚风情动人,像晚霞里的那一丝瑰丽的云,经风一吹好似就要消散于世间一般。
颊边的泪在幽暗里映出暗银的光泽,有种妖异而异常动人心的可怜。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昨儿敢跟朕甩脸子就走,今儿又来这一出?”沈沉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玩笑之意。
泪流满脸的敬则则本来觉得很丢人,可脸丢光之后反而放开了,她撇开头往床边走去,也不擦脸上的泪,兀自坐下侧身对着皇帝。
沈沉叹息了一声,缓步过去也坐到了床畔。伸手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去碰了碰敬则则的额头,“烧退了?”
敬则则也没躲闪,只是脱了鞋将腿缩到床上曲起,然后双手环住膝盖,抬头看向皇帝。她知道他有许多事情要忙,近日情绪也十分糟糕,她本不该这时候闹腾或者说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人的情绪谁控制得住呢?
“皇上这样,臣妾可以理解为你心里其实也是在乎臣妾的么?”敬则则的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颤音。
沈沉看着敬则则的眼睛点了点头。
敬则则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膝盖骨,“太后娘娘让皇后撤了臣妾的牌子,三个月不得侍寝。皇上若真想臣妾好,这三个月皇上就只当后宫没有臣妾这个人吧。”
“敬则则!”沈沉只当敬则则刚才的态度是软化了,没想到看这架势却是打算一条死胡同走到底了。
敬则则哑着声音道:“皇上的心思臣妾明白,也能理解。皇上关切天下,孝顺太后,这些都是大大应该的。臣妾……”敬则则抬头看向皇帝,“臣妾心里从不敢有什么奢求。”
这自然是大大的假话,她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喊叫,她就是奢求,她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独占,她也知道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想法,却没办法控制自己。
“只是贤妃娘娘是什么心性,皇上不是不清楚,所以臣妾恳请皇上,就当后宫没臣妾这个人吧。”
沈沉“嚯”地站起身,“你什么意思?觉得朕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