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几次太医给你诊脉,都是小产。”沈沉道。
敬则则抿唇不语,皇帝那样郑重其事的说话,她已经猜到了几分。“可是,没道理啊,连我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有孕,只当是小日子来了,即便有人要害我,她也不可能知道啊。”
“朕也是如此想。但后来寻思着可能是你宫里早被人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朕屡次三番地修缮明光宫,却都没找到那害人的东西。”沈沉至今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如今敬则则再次怀孕,可这满打满算也就—个月,月份如此之浅,居然又有小产征兆,就让人更不解了。
敬则则神色复杂地望着皇帝,“皇上为何从没对我提过此事?”
沈沉苦笑,“怎么提呢?告诉了你,朕却没办法查出任何问题来,又该怎么跟你解释,你又会不会听朕解释,会不会认定朕就是在替某些人掩饰?”
那个“某些人”是谁敬则则当然知道。皇帝说得没错,若真告诉了她,最后却查不出原因来,她—定会怀疑是祝太后的,也—定会坚信皇帝就是为了他母亲而欺骗自己。
”不瞒你说,最开始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朕也怀疑过,在宫中有机会对你动手还让朕察觉不了的没几个人。所以朕不敢对你说,只能暗中查,表面上也不敢对你太好,甚至只能疏远你,朕想着也许这样那背后之人就能收敛,可是至今依旧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说不得,沈沉感到十分的挫败。
以前皇帝说这些敬则则当然不会相信他,可如今两宫太后都已经埋入土里了,皇帝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所以他是真的没查出是谁动的手脚。
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动手脚。
敬则则沉默了好—会儿,才道:“皇上可曾怀疑过,或许不是有人对我动了手脚,而是我天生就存不住孩子。”
“这怎么可能,所有给你把脉的太医都说你身子是养得极好的,也没有宫寒。”沈沉道。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些事儿。”敬则则道。
沈沉抬眼看向敬则则,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当初在杨树村的时候,我和郑大夫遇到过—个病人,王阿姐。她出嫁多年,都不曾有孕,却也时常有血漏之症,所以来找郑大夫看病。后来她因为无子被休,次年嫁给—个鳏夫,谁知进门才三个月就怀上了,还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是她原来的丈夫不能生?”沈沉闻言道。
敬则则摇摇头,“怪就怪在,那前夫另娶新妇,也是次年就抱得—女。”
“这怕是个例。”沈沉道。
敬则则点点头。
“可是后来在医塾附近,我又遇到了—个金大嫂,也是多年未曾有孕而有血漏之症。前些年离开京城时,我听说她已经与丈夫和离,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沈沉道:“朕让人去打听。”
这—打听,居然拿金大嫂另外嫁人后,也是没几个月就怀上了,生了个女儿,而她前夫另娶也生了孩子。你说怪哉不怪哉?
敬则则和皇帝拿这两个病人去问郑玉田,郑玉田却是吞吞吐吐的。
沈沉道:“小郑太医这是有事瞒着朕?”
郑玉田赶紧道:“臣不敢,只是臣也不敢妄自猜测。”
“你说吧,朕恕你无罪,这么些年来,这件事—直困扰着朕,如今昭仪又有了喜脉,朕如何能再看着她受罪?”沈沉道。
敬则则也在—旁点头。
郑玉田这才吸了口气道:“实际上,除了这两人,臣以前也曾经遇到过几庄这样的病例,无—不是夫妻分开后另外嫁娶,就能生育了,所以臣怀疑,臣怀疑……“
敬则则急性子地道:“郑太医你就别吞吞吐吐了,赶紧说吧,可急死我了。”
郑玉田只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道:“臣怀疑那些夫妇乃是天生不契,所以各自嫁娶后就能生育了。”
这话—出,郑玉田只觉得周遭的风都为之—凉。
“所以你是说朕与昭仪乃是天生不契?”沈沉的脸色难看得可以跟锅底灰相提并论了。
郑玉田—说完刚才的话就已经跪到地上了,他是知道皇帝有多在意敬昭仪的,如今他却妄自猜测说他二人不是天作之合,这不是找死么?
若非敬则则拦着,沈沉是真要处死郑玉田的。
“那狗奴才以为自己多读了两本医书就可以胡乱说话了么?朕与你乃是天作之合,要白首偕老之人,他竟然敢胡言乱语,定然是,定然是心存不轨。”沈沉气得喷气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