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道:“姑姑,真不是我多心,疑神疑鬼惹是生非。只是我从小耳朵就灵,但凡有人盯着我跟着我,我都能感觉到。今日在御花园,即使有那么多人,我也能知道有人故意引导我往竹林深处那边行去。从我一进御花园,人就跟上来了。”
“但我没有上当,沈姐姐……”
姚珍珠说到这里,终于把话都说清楚了。
周萱娘点头,立即道:“姑娘莫慌,我这就吩咐下去,不会有事的。”
她安慰了一句姚珍珠,让如雪好好伺候,然后便匆匆退了出去。
如雪给姚珍珠和听澜都倒了茶,又让听澜坐下给她上药:“不上药好得慢。”
听澜被姚珍珠看了一眼,这才略坐下,松了口气。
姚珍珠这会儿只觉得浑身都疼,她连着喝了好几杯茶,这才喘过气来。
她手心捧着温热的茶杯,丝丝暖意顺着手心滑入心尖,这一刻,姚珍珠心里的紧张和焦急才算消散。
不多时,周萱娘回来了。
她依旧神色淡淡,瞧不出多紧张,也似乎没把这当成什么要紧的事,但看着姚珍珠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慈爱。
“姑娘,我这边已经安排人过去打探消息了,若是能瞧见沈姑娘,就提前请她回来,姑娘且不用担心。”
周萱娘语气温和,声音缓缓,姚珍珠渐渐放松下来。
“好,有劳姑姑了。”
周萱娘却笑了:“姑娘能如此谨慎,又如此关心殿下,老身才要谢谢姑娘。”
姚珍珠面上一红,她只道:“但愿是我多虑了,希望今夜平安无事。”
周萱娘点头:“是啊,希望今夜平安无事。”
然而,鸿恩三十年这个小年夜,却注定不平凡。
姚珍珠回了自己的左厢房,躺下后不多时就睡着了。
这一夜她并未做梦。
次日清晨,她眨眨眼醒过来,就听到外面听澜道:“姑娘可要起了?”
她这才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
姚珍珠连忙起身,道:“快着些。”
今日她还要跟着李宿去拜见贵妃娘娘,自然是不能迟的。
听澜进了里间,一边手脚麻利替她洗漱更衣,一边轻声道:“昨夜里姑娘睡下没多一会儿沈姑娘就回来了,奴婢瞧着是没有出事,不过……”
听澜声音更低:“不过周姑姑叫奴婢同您说,昨夜御花园确实出了事,宜妃娘娘被端嫔娘娘的另一只爱宠惊扰,从竹林深处的假山上跌落,失血小产,如今血崩不止,恐怕……”
姚珍珠心中一惊。
跌落假山,血崩不止……宜妃娘娘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了。
姚珍珠心里止不住的心慌,她深吸口气,道:“还好咱们没往那边走,也没牵扯到毓庆宫。”
听澜点头,轻声道:“正是。”
姚珍珠看了看她的手,上面的擦伤都上好了药,便道:“我自己净面吧,你今日少沾水,好好养养。”
听澜难得笑了,没多言。
待用完早膳,听澜又叫了小宫人往小厨房传话,才开始挑衣裳。
今日要见贵妃娘娘,自然不能穿得太过素净。
姚珍珠左挑右选,挑了一身料子最好的袄裙。
这一身的料子是繁华缎的,上衣是水红色的蝴蝶袖对襟袄子,下裳则是碧桃迎春满绣马面裙,这一穿在身上,配上她秀丽无双的眉眼,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若说原来的姚珍珠是小家碧玉,此刻瞧了,颇有几分大家闺秀之感,说是世家千金也使得。
听澜蹲下来帮她抚平裙摆的褶皱,起身一看,眼睛立即就亮了。
“姑娘还是适合这样富贵的衣裳,”听澜道,“衬得脸色更是好。”
姚珍珠的长相并不妖艳,相反,她看起来清新可爱,笑起来的样子很是甜美。
但若盛装打扮,却硬生生多出几分妩媚来,眉目之间也有些含情脉脉。
她不怒不笑站在那,通身气派斐然,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个普通农户出身的村女,气质却很是独特。
姚珍珠道:“你就会夸我。”
她浅浅一笑,仿佛春日的桃李花开,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一刻,就连听澜都觉得心要酥了。
她搀着姚珍珠落座,手脚麻利地给她盘了一个双环髻,发髻弯弯绕绕,在她脑后盘成一个可爱的圆。
听澜没选太华丽的头面,姚珍珠的妆奁里也没有那么多精致的花样,选来选去,还是挑了最初那一日太孙赏赐的珍珠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