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招手道:“自己搬一把椅子过来。”
阿年听话的搬了把红漆圈椅过来,离的有些远。
“过来些。”
阿离又搬近了些,周玄清像是不耐烦了,长腿一伸,脚尖勾了过去,椅子拖地的声音颇是刺耳。
周玄清见她有些受惊,无奈开口:“以后我说了就做,不要老是畏畏缩缩的,明白么?”
阿年频频点头:“知道了。”
又明白了一个不惹世子讨厌的小窍门。
周玄清逐字逐句的教了一遍,阿年又自己读了一遍,虽说记得很快,可终究比不得那些正当读书时的记忆力,时不时就要问周玄清那字读什么。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况且你那个字写的实在是有碍观瞻。”见她头又垂了下去,脖颈如象牙般白皙弯曲,像那折颈的天鹅。
又转了语气,“不过无事,不会写那就多认字,想来需要你写字的地方也少,喏,多读一读,若是记得快,我就教你看话本子吧。”
脑中突然想起周玄宁说过的话,那些书读起来忒没意思,我才不看呢。
大概是这些四书五经三字经什么的太过枯燥滞涩,女儿家读来没什么乐趣,周玄清想了想,便也不强逼她。
忽而一阵秋风自窗屉穿过,带起一阵瑟瑟凉意,不知何时这日光又被阵阵乌云遮住了。
看来要下雨了,阿年搂着臂膀,见世子还在涂涂画画,便起身‘咚咚咚’的跑开,须臾回转,手里是两件外衫。
“世子,来穿上吧,小心着凉。”细致的给他穿上衣衫,自己也将一件莲青色短衣穿好,又重新坐在桌前,拿着字帖认真写字,嘴里细声细气的念叨个不停。
果然,不过一会,这雨就下来了,院里种的芭蕉依旧绿意葱茏,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叶片微微一颤,那一处便像是用布擦拭过一般,随后落雨便开始密集,芭蕉叶被打的左摇右摆,弱无可依。
阿年看的极专注,随后头被书敲了一下。
“学东西最忌讳分心分神,好好学字,若是晚间背不出来,明日我走后也不许你吃东西。”周玄清毫不留手,敲的阿年抱头不止。
阿年抱头想躲,又不敢,犹豫间头上又被敲了一下,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遂瓮声叫道:“世子,我知道啦。”
周玄清想笑,又觉得阿年像小狗般傻乎乎的,自己再笑的话实在是过分,书是卷起的,敲下去只是声音大,看她重新坐好,自己便看起了窗外雨打芭蕉的景致。
阿年偷眼瞧着,世子背着手,手中的书已经放下了,侧脸温润,眼睫长翘。
阿年痴痴的看,心里又叹气,果然书读得不好是要挨打的。
心里又庆幸,自己是女子,不需要考取功名什么的。
天气冷了,日子也变的日短夜长,加之天色本就昏暗,长宁院比从前更早掌灯,阿年早就饿了。
不知读书更耗心力还是体力,阿年看着桌上摆的一碗酒糟鹅,只想大快朵颐。
今晚是在世子的二进院子里用饭,阿年有些拘谨,往日世子不喜院中人太多,阿年大多数时候还是等在自己那后罩房里。
好在周玄清面色如常,与往日一般,无波无动。
伺候周玄清洗漱后,阿年起身告退:“世子,阿年回去了,世子早些安歇。”
生怕他突然要自己背三字经,见他没有反对,连忙屈膝转身就走。
第7章 低头的第七天
周玄清只是看着她如翠云般远去,并未出声制止。
这是长宁院正院,将来是主母歇息的地方,阿年只是侍妾,况且这几天,他已经有些孟浪了。
第二日,阿年推开窗子,院中的桂树下黄花遍地,雾气未散,芭蕉叶经雨水洗礼碧如翡翠。
堪堪吃完早饭,大小姐又叫阿年过去。
阿年正打算练字呢,虽然世子说字已经无所谓了,可阿年却不觉得,世子从前说过一句话,‘字如其人’,阿年觉得自己不丑,没理由字会写成这样。
反正大小姐与自己只是说话,倒也不耽误自己练字,便将东西收拾了一番,打算去大小姐院子里练习。
云央很是好奇,帮阿年梳妆,依旧是一身半新的木兰青缎衣,许是心情好,今日竟愿意簪那根丽水紫磨金步摇,斜插在乌发间,衬的眉眼都明丽了不少,云央端详了半晌,终于满意点头。
“阿年,大小姐应该很喜欢你的,不然怎么又叫你去说话。”
阿年笑眯眯的点头:“应该是吧,我觉得大小姐人很好,她们都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