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了平舟的声音:“公子。”
平舟小腿虽短,但跑得挺快,已经回去陆睿的书房将那一册《谕令·卷三》取了回来。
他给陆睿送进来,便退了出去。
陆睿接过来先翻了翻,极快地便找到了太祖的那一道谕令,递给了温蕙:“自己看吧。”
温蕙接过来细看。
内容很多,因一道谕令,不止要记录谕令本身的内容,还要记录为何皇帝要颁布这道谕令,当时情势,前因后果,以及后来实行的情况。
“哦哦,原来是这样?说是前前朝末年皇帝的后宫里有一个美人,她把自己的脚绑细了作鼓上舞,与众不同,遂得了末帝的宠爱。等到了前朝,便有许多女子也模仿,几百年渐渐地就从只绑细到将脚打折了再裹成粽子似的,还美其名曰三寸金莲,吓人呢!这怎么受得了!”温蕙一边看,一边直发出倒抽气声。
因那书里还配着描线图呢!吓人!像羊蹄子,丑死了!
“说男子房中嗜好这个?所以蔚然成风?实恶习也。”温蕙一脑袋问号,“脚都弄得这么丑了,为什么还嗜好?噫,为什么女子的脚是男子嗜好?”
于男女之事,温蕙自以为懂了,其实才不过刚刚沾个皮毛而已。
许多男人于床帏间有许多畸形的、见不得光的嗜好,自古至今,从未少过。陆睿自然是懂的,只这些腌臜事怎么与温蕙说。只能“咳”一声,道:“别看没用的,看有用的地方。”
温蕙“哦”一声,继续往下看。
除了刻版印刷的内容,书页上还有一些手写的笔迹。那些笔迹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显然这套大周律已经过过好几个人的手,现在才传承到了陆睿的手里。
那些手写的注褒贬不一。但墨色最新的笔迹令温蕙注目:
【女子之美,当属天然。此等畸趣,实属男子之恶。而今江南此风又起,纵许多女子心恨之,亦无力相抗,委实可怜可悯。】
那笔迹温蕙熟悉,因在栖梧山房看过许多次。
啊,他是这样的人呢,温蕙想。
温蕙全心地沉浸在文字中,浑然忘记了写下这字迹的大活人就正坐在自己身旁呢。
这活人年少慕艾,血气正盛。他拆开温蕙另一只脚丫的毛巾,沾了香膏子抹在她脚背脚心,给她揉开。
只少女一只纤美秀足在他掌中任他揉弄,便不免掌心发热,气血翻涌起来。原想好的,在圆房前要跟她保持距离的心便动摇起来。
手心越来越热,揉着揉着逐渐向上,脚踝纤细精致,小腿肌肤滑腻。
一时心猿意马,气氛旖旎。
温蕙专心读着,忽觉腿痒痒,不管不顾地踢了两下:“别闹!”
一脚踹出去,正踹在陆睿腰间,差点给陆公子从榻上踹下去。
旖旎荡然无存!某人还无知无觉!
风流倜傥陆公子,只气得别过头去!
第90章
陆夫人上午得知温蕙竟然老老实实地绑了一天一夜没拆,也是惊呆了。
“怎么会这么傻?”她恼火道,“就不知道自己偷偷松一松吗?”
又问乔妈妈:“你看清楚了?当真是未曾拆过?”
乔妈妈道:“我亲自绑的,怎么会看错。你知道我打结的手法,与旁人是不同的。”
陆夫人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恨道:“我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傻媳妇呢!”竟不知道变通。
乔妈妈叹气:“我下午再过去看看。”
下午乔妈妈又过去看了一回,回来的时候脸色更加不好。竟不肯给陆夫人一个好脸了。
因陆夫人是一个心性十分坚定之人,她决定了要做的事就会贯彻到底,轻易不会改变。温蕙这个浮躁、不沉稳的毛病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扳过来的,这一点是没得商量的。
陆夫人坚持道:“撑到明天,明天一早你便过去给她拆了。”
只陆夫人虽狠着心这么说了,自己却一直心浮气躁,下午想画一幅兰草,怎么画都画不好,每一笔都匠气。
傍晚时分,陆睿过来请安,竟然依旧只字不提。
陆夫人更加生气,自己的妻子在受罚受苦,怎地这个人竟像毫不在意似的?
她忍不住道:“蕙娘怎么样了?”
陆睿十分严肃地回答说:“还好,在房里反思呢,她这回可知道错了。”
他十分恶趣味地加上了一句:“母亲罚她,罚得十分地好,实在该让她受一个深深的教训。”
陆夫人一口气噎住,不上不下,只能淡淡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