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头朱砂痣_作者:袖侧(226)

2021-05-06 袖侧

  不说床有多宽,便是脚下的脚踏,银线晚上值夜的时候,都能在上面打滚。

  床头有椅子柜子,床体下方还有一排四个抽屉。这东西放在那,正好。

  只银线把“包袱”收进床下,扭头却见温蕙手里还攥着那册子不撒手。银线:“?”

  温蕙清清嗓子,假假道:“我休息一会儿,你也累了,去歇歇吧。”

  银线心知肚明,看穿不拆穿,嘬嘬腮帮子,走了。

  温蕙这才坐到床边,又站起来,放下了帐子。

  江州九月还跟夏天似的,用的还是薄如蝉翼的绡纱帐子,又透气,又透光。虽是半透明的,但放下帐子,一个人待在木头小房子似的拔步床里,才有安全感,才敢大胆地翻开那画册细看。

  不知道什么人画得这么好看。

  温蕙学画虽不成,但好歹陆夫人讲的许多基础理念已经了解了,在陆夫人那里看精品看得多了,眼光自然也就上来了。看着便知道这线条流畅,意境优美。

  那些人体画得都十分美丽,虽做着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却引人向往。再后面,很多注意事项都是手写的。看笔迹却陌生,并非陆夫人手笔,却也是一笔好字。

  字里行间,都是告诫,唯恐有疏漏,一片爱心都浮在纸上。

  这是……虞家老夫人吗?

  温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久,总之忽然听到了槅扇门推开的声音,吓得她一个鹞子翻身就滚到了床里面躺下,一声不敢吭。

  进来的却是银线,她放低声音问:“醒了吗?该起了。”

  温蕙含糊道:“就起,等一会儿。”

  她虽装着刚醒的模样,然而银线是什么人,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一听她这音色、呼吸,就知道她没睡。银线翻个白眼,道:“那你咪一会儿再,我过一刻来喊你。”又出去了。

  温蕙松了一口气,忙将那册子也藏进抽屉里,又躺下来,才觉出来困来。

  今天及笄礼本来就挺累人的,刚才又一直精神亢奋,这一松下来,下午的困意就袭来了。竟真的打起盹来。

  待一刻之后,迷迷糊糊呢,被银线推醒了:“醒醒,醒醒,该起了。今天还有事呢!”

  温蕙原习惯性想卷被子赖床,听到这句忽地一激灵醒了。是了,今天,还要圆房呢!

  一桶桶的热水便往净房里抬,不是平常的净水,不知道加了什么,熬成了浅浅的褐色,散发着淡淡的香。

  温蕙喝了盅温茶,便开始洗浴了。

  银线从外面给她带来消息:“前面的客人听说都到了。”

  “都是同窗吗?”温蕙泡在水里玩花瓣。

  银线说:“平舟说也有先生,有姑爷的老师呢。说老爷都出面了。”

  先生是先生,老师是老师。

  先生是书院的教员,教课、布置作业、管理学生。

  能称“老师”的,那是得陆睿行过拜师礼,磕过八个头,才能喊一声“老师”的。是一辈子的关系,特殊情况下,甚至可以代行父职,帮弟子订个亲,娶个妻什么的。

  今日里内院笄礼,宴席在午间;外院的宴席则在晚间。

  晚宴规模不大,只一桌。也不是陆正做主人,是陆睿做主人,邀请同窗好友和亲密的师长。

  因圆房不算是礼,没什么仪式,但俗话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小登科实在是人生四喜之一。不开个宴庆祝一下,到底感觉缺了什么似的。

  温蕙这个澡洗得是平时的三倍时间。扶着出来时候,觉得腿都泡软了,没力气。

  丫鬟们团团围住了她,给她擦头发烘头发,给她身上摸上香香的膏脂。今天的洗澡水不知道煮了什么进去,洗出来皮肤特别滑。

  温蕙想起来那些精美图画中,男子握着女子、掐着女子的画面,脖颈不由得就热起来。

  就跟以前许多次,陆睿掌心的热度一样。

  她今日的晚饭十分清淡,用完之后又重新了洗漱了。丫鬟们将她的头发通了,抹了少少发油,那头发便跟一匹亮黑的缎子似的披在身后。

  也不给她挽发髻,只用发带松松地绑了。

  天色都黑了,也不见陆睿来,反倒是乔妈妈又来了一回,看了看,一切都妥当了,在床上铺了一块白绫。又问温蕙:“书都看了?”

  温蕙自然知道所谓“书”指的是什么,脸红红的,道:“看了。”

  乔妈妈笑眯眯地:“不怕,不怕。已经叫人去前面给他说了,少喝酒。”又道:“他若真醉了,我撵他回去,明日再圆房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