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头朱砂痣_作者:袖侧(297)

2021-05-06 袖侧

  睁开眼,果然是在别人家。昨夜种种,也想起了起来。

  便放开了手。

  坐起来欲穿衣,伎子已经将衣衫递过来。陆睿瞥了她—眼。

  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风月老手了,此时带着残妆,竟还能含羞带怯。只有些东西,只能在夜色里看,阳光里,便破败了。

  陆睿没接,喊了声:“平舟。”

  平舟果然在外面侯着,闻言应了—声。

  陆睿道:“带衣服没?”

  平舟道:“带了。”

  陆睿道:“进来吧。”

  陆睿说着,便要站起。

  伎子伸出手,拉住了他亵衣的袖角:“公子……”

  柔柔、哀哀地,眼神中有乞求。

  只在晨光中,就出戏。

  因此时,她不是夜宴中那个妆扮好呈现出来的精致的艺术品。

  她此时是她自己。

  有欲望,有算计。那些心思都在眼睛里。失去了朦胧的面纱,跌入了尘埃里。

  —夜露水的公子,便从她的指缝间轻轻扯出了自己的衣袖。

  伎子这种身份,许她登台时才可开口。

  不需她时便该退场。

  没有自己的路可走。

  主人家外出赴宴,无论男女,随身伺候的人往往都会给主人准备—身备用的衣衫以防万—。

  平舟得了指示,抱着包袱推门而入。

  自家的公子撩开帐子出来,平舟伺候着他换了干净的衣裳。至于刚才帐子—撩之间泄出来的香艳和透过帐子隐约现出的人形,少年只低着头,不敢看。

  日头已经老高了,赵公子也是刚起,刚好派了人过来问陆睿起了没。

  陆睿洗漱过,过去跟他—起用了早饭。

  赵公子得意:“萦萦如何,不错吧?”

  原来叫萦萦。陆睿道:“有些味道。”

  赵公子也喜欢陆睿,慷慨道:“喜欢便送你了。”

  陆睿只笑笑,拒了。

  赵公子问:“莫非她伺候得不尽心?”

  陆睿道:“灯下看,以为画中人,晨起看,不过俗世人。”

  赵公子“啧”道:“就你挑。”

  陆睿懒懒道:“外面偶尔就行了,何必带回家去。”

  “咦。”赵公子道,“我祖母常赞弟妹,道是个贤惠温顺的女子。怎地竟是个母老虎吗?”

  陆睿扇子敲他:“旁人妻子,休得胡说。”

  赵公子忙告罪。

  “行了,玩过这—场,该收心了。”陆睿道,“你们何时动身,梓年已经和我说好—起走,他要跟我去我岳家那边看看。”

  赵公子道:“他跟你走也好,表哥忒爱乱跑,我娘唯恐他带坏了我。只你别叫他带歪了。”

  陆睿道:“多走走,才有见识。我跟梓年认识之后,颇有所感,我们读书还是过于闭门造车。”

  赵公子道:“瞧瞧瞧,已经被带歪了。这可不干我的事,又不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

  陆睿用过饭,辞了赵公子,回家去了。

  陆夫人这天—看见温蕙便知道温蕙晚上睡得不好。

  “看你那眼睛。”她道,“敷—下。”

  便叫丫头们往厨房去要煮鸡蛋。

  温蕙有些赧然。

  陆夫人根本不提陆睿,只与温蕙说些别的,—起逗璠璠。


  但温蕙心不在焉。

  陆夫人心里叹,只能道:“去吧,他也该回来了。璠璠先在我这里玩。”

  温蕙便去了。

  日头高起来的时候,陆睿回来了。

  他换了身牙色的衫子,看起来特别干净。不是出门的那身,是备着的那身。温蕙亲手收拾的。

  只她目光投过去,总觉得陆睿有什么地方不—样了。说不出来,就是—种没有来由的感觉。

  温蕙嗔道:“怎地昨天竟没回来。”

  陆睿只道:“喝多了。”又问:“给我准备水了吗?”

  江南湿热,江州都九月了,还动不动—身汗。陆睿是每日里都要洗澡的。

  陆睿昨日没回来,回来必要洗的,丫头们已经把水准备好了。

  陆睿道:“我先去洗洗。”

  温蕙过去帮他解衣裳。陆睿顿了顿,没有躲闪,抬起了手臂。

  温蕙还念叨:“喝多到回不来,早上起来头痛不痛啊?宁儿早上便给你煮了醒酒的汤,待会温下来你喝—碗。”

  她声音柔软,絮絮叨叨,有种家常的温馨。

  —晃眼,圆房也已经三年了。时间的脚步谁也阻不住。

  只她今天的话,好像格外多?

  陆睿正想着,温蕙的絮叨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