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她都幻想过他高中了,披宫锦打马游街。
他真的最适合穿红色了。
但她们没能等来报喜的差役。三月中旬,京城的幕僚回到了江州。这时候江州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京城的乱相,幕僚带来了更多更详细的消息。
也带回来陆睿会试涂了名字的事。
陆正大怒:“小儿狂妄!”
只气得不行。又问:“他人呢?”
幕僚说:“公子去游历了。”
陆正只气得倒仰。
只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只好恨恨说:“等三年,三年后不给我考个一甲,打断他的腿!”
又想着陆夫人在余杭呢,这事也得让她知道,便谴了幕僚往余杭去。
几日便到了,陆夫人听了,只颔首:“知道了。”
幕僚心想,夫人这气度,尤胜过东主。或者,是妇道人家不知道轻重呢?
温蕙十分地不明白:“母亲,他为什么?”
陆夫人道:“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他。只他也不是小孩了,我相信他不是平白无故的。你想知道,等他回来亲自问他吧。”
温蕙低头,很是担忧。
更担忧的是陆睿果真到处乱跑去了。
他跟幕僚说,打算从京城出发,穿河北,走山西,到陕西,再绕河南,然后再回来。基本上,把江北的腹地都走一趟。
温蕙只庆幸说:“幸好刘富跟着他,我还放心点。”
刘富的身手是很值得信任的。
陆夫人长长叹息,道:“养孩子就是这样,儿子呢,长大了就乱跑,以后再出去为官。女儿,才养几年,就要送到别人家去做人家的人了。是好是坏,全看人家良心,比儿子还揪心。”
她抱着璠璠,温柔搂在怀中:“只盼你爹出息些,官做得大些,叫婆家不敢慢待你。”
璠璠还什么都不懂,举着糖给她:“婆婆,吃糖。”
陆夫人笑着塞进她嘴里,又看温蕙,欣慰道:“倒是你,落到了我们家,以后长长久久了。”
温蕙笑了:“我是不会走了,我陪着您。”
四月里,京城正殿试的时候,余杭陆家的老夫人不行了。
陆夫人派人快船去了江州报信,陆正匆忙赶去余杭,好歹见着了最后一面。
风光厚葬了老夫人之后,陆正按律丁忧,回乡守制。
只陆睿还在外面游历,江州的宅子先不处置,人都撤回了余杭,留几个老仆看宅子,等着陆睿回家。
而京城,春闱结束,有了一甲二甲三甲,新进士三百人。
林梓年果然吊在尾巴上混了个同进士出身。
喜气还没散,这一届的主考官和考官便被监察院枷走了,进了北镇抚司的暗无天日的大牢。原来也卷入了四大仓案,监察院为了春闱顺利进行,只按兵不动,直到现在。
三百新进士没了座师、房师,彻底成了没奶的孩子,全体傻眼。
只有胖胖的皇帝微笑着,看着金殿下闪耀耀的进士们。
这是天子门生。
科举,原就是为国取士。怎就叫这帮人搞成了私人关系网。新进士一个个入了他们彀中。
从元兴三年到元兴四年这一场动荡,朝堂上几乎半空。
但元兴帝,终于摆脱了景顺帝的阴影。
太高兴了。
因为太高兴,元兴帝喝了太多酒。
中风了。
第131章
元兴帝本来就肥胖,身体一直有些毛病。
元兴四年的四月,春闱刚结束,他因为太高兴,饮酒过度中风了。
众皇子齐聚,当然只有那几个年长又有帝宠的皇子才有资格站到病榻前。
阁老们也在,牛贵也在,老內侍也在。
一起看着太医令给皇帝问诊。
其实不用等结果,用眼睛看都知道元兴帝无法问政了。
他躺着动弹不得,口歪眼斜,直流口涎。
太医令切完脉,也不过就是说出大家都已经看到了的事实:皇帝无法亲政了。
但是皇帝也没死,他还好好活着呢。
这种情况下,内阁表态:“请太子监国。”
内阁满员应该有七个人,让元兴帝杀得只剩下三个人了。三个人态度一致。
因为国有储君,就可以按照礼法和律例走程序。
多简单。
太子心里怦怦直跳,好在持重,没表现出来,按照礼仪坚辞。
内阁再请。
三请三辞,最终太子只能无奈道:“父皇龙体违和,孤权且代父皇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