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头朱砂痣_作者:袖侧(489)

2021-05-06 袖侧

  他问:“这成没成呢?怎么裤子都还穿着?”

  床帐里没有声音。

  小安道:“看来是没成了?你后悔啦?”

  许久,帐子里传来霍决的声音。

  “嗯……”他道,“我后悔了。”

  小安道:“难得你有个后悔的事。”

  “那怎么着?”他问,“是再换个人?还是……?”

  “不要了。”霍决道,“不生了。”

  “不要孩子了,就我和她,我和蕙娘,”他道,“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虽然,夫妻两口子过日子这种事我也不是太懂,可是吧……”小安叉着腰,仰头对着房梁叹气。

  后半句连他都说不出来。

  他把尸体拖出去了。

  帐子里久久沉默。

  霍决抱着温蕙,将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心口,紧紧地抱住她。

  这柔软的身体他熟悉无比,常常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

  刚才闯进来的时候,看到小杨压在她的身上。纵他们都还穿着衣服,纵知道还没成事,他还是觉得心里要炸了似的。

  他想起来他握着她的脚踝时,她问他:【你想清楚了?】

  那时候她哭了。

  不,他没想清楚,他糊涂了。

  他糊涂了!

  是他糊涂了。

  一直以来,让他不知不觉有了笑容的,并不是记忆中的月牙儿。

  是从陆家来到他身边的蕙娘。

  不是少不更事,无知所以无畏的月牙儿。

  是什么都懂了,还愿意接受他,愿意做他妻子,愿意牵他手吻他唇的蕙娘。

  霍决闭上眼睛。

  他的眼泪落下来,滴在她的脸上。

  仿佛她在睡梦中,又哭了。

  她的梦里可还有四哥?

  等醒了,是否还肯温柔待他,怜惜爱他?

  ……

  ……

  帐子外天光已经大亮,温蕙睁开了眼睛。

  宿醉使得头脑昏沉,还伴着头痛。她迷茫地望着帐顶许久,才想起来昨天为什么就着霍决的手,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她侧翻个身,撑着身体坐起来。

  低头,身上的衣衫都完整,还都是昨日的。

  细看,腰带成了死结。

  外衣,中单,亵衣,都好好的。

  身体也没有异样的感觉。

  帐子外忽然响起了霍决的声音:“你醒了?”

  那嗓音喑哑。

  温蕙晃悠悠站起来,撩开了帐子。

  霍决坐在圆桌旁,抬眼看她。

  温蕙看着他,问:“事成了吗?”

  霍决道:“没有。”

  温蕙问:“怎么回事?”

  霍决垂头沉默了许久,抬起眼:“不要孩子了。”

  “蕙娘。”他说,“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吧。”

  温蕙看了他一会儿,垂眸:“可那样,连毅哥……不完整呀。”

  霍决盯着她。

  满嘴都是苦涩。

  “你……”他道,“你……”

  温蕙看着他,笑了笑。

  霍决如今看得明明白白了,温蕙的这一抹笑里,原来全是无奈。

  温蕙转身,去了小间里。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

  “我一直都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她说,“是你不想呀。”

  “你口口声声说不要我离开你,可其实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我。”

  温蕙伸出手。


  霍决盯着她的手。

  她的手里,托着一个泥娃娃,是个小囡囡。

  “你说你念了我许多年,可是,我一直在往前走,连毅哥还陷在过去。”温蕙缓缓地道,“连毅哥想要的,所爱的,根本不是我,是你以为的月牙儿。”

  “连毅哥其实也根本不了解月牙儿。你心里的月牙儿,不过就是当年千里走单骑,只为说一句傻话的小孩子。”

  “你再见着了我,怪我不像月牙儿。你叫我骑马,练功,你为我打了杆亮银梅花枪,其实都是为了让我变回你记忆中的,你以为的那个月牙儿。”她道,“对吧?”

  霍决沉默地承认了。

  温蕙点点头。

  “可月牙儿,年纪小,约束少。所以她敢跑,敢做。她闯了祸,有爹娘兄长收拾。”她说,“可我呢,我是个大人了。我是一个女子。你不知道这世间,对女子有多少的要求捆束。我若闯祸,没有人能收拾。”

  “我不能再像月牙儿,其实就是三个字,长大了。”

  她说:“可你不认。你不想跟我过日子。”

  温蕙说着,把那泥娃娃举起来,狠狠拍在桌案上,碎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