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_作者:荔箫(17)

2021-05-10 荔箫

  风轻云淡的四个字,犹如炸雷在耳边震响。

  过去四载,她时时记挂爹娘,却不曾写过一封家书。不是不想,而是连爹娘具体身在何处都不知。

  她只知道他们在极北苦寒处,贫瘠荒凉的地方。

  仿有一股明光刺穿沉闷云层照进心底,温疏眉本就昳丽的姿容也变得明亮,欣喜沁进明眸,她像是面对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向他手中的纸页伸手。

  但在她的指尖触到信纸的一刹,信纸陡然离远。他反手一掷,两页薄纸忽而得了力道,裹挟疾风滑向侧旁。

  深秋寒凉,离书案几步远的地方,恰置着一方炭盆。


  伴着“呼”的一声轻响,纸页触火即燃。

  “不要!”温疏眉蓦地从他膝头窜起,扑向炭盆,却也只能眼看着自四周而起的火光迅速向中间聚拢,不过两息,就已将家书化作灰烬。

  她只来得及分辨那是父亲的字迹。

  她怔怔地盯着炭盆,回不过神,只觉五脏六腑都难受,像被纤薄的刀片划了一刀又一刀,细密的疼填满了整个身子。

  过了许久,她才扭过头,眼中水光一片,硬忍着不流下来:“你……你干什么!”

  她质问他,激愤交集,声音都在颤抖。只质问了这样一句,泪水已遏不住的倏然而下。

  谢无早已继续读起了书,是那副惯见的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多了一层阴霾。

  在她的质问声中,他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读了两行,他抬起眼,淡漠疏冷:“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小眉,你当我这西厂督主是摆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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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照应

  温疏眉心底颤了一颤,眼中的泪光也跟着闪烁。

  她啜泣着,张了张口:“不知督主何意……”嗓音微哑,及轻及低

  谢无报以一声轻笑,起身往外走:“该用午膳了,你来不来?”

  温疏眉没有反应,他便不再问,径自出了房间。三名在房中侍奉的姑娘见此便也都各自离开,明娟与她已结怨,自没什么话说,奉茶那一位她并不曾搭过话,此时亦没什么好讲。

  调香的小十略作踟蹰,倒走到她跟前蹲了身,小声劝她:“温姑娘,我瞧不出出了什么事,但不论是什么,你还是如实与督主说了为好。督主为人并不小气,许多小错抬抬手也就过去了,可你……你若是有心瞒着他……”

  小十咬一咬唇,声音放得更低了两分:“他可是执掌诏狱的人呀!”

  诏狱。

  温疏眉打了个哆嗦。

  她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王公贵戚进去都要脱层皮,都是拜这帮太监的手段所赐。

  小十打量着她心惊胆寒的神色,一喟:“督主下午还会来书房,你有什么话,都照实说了吧。若能现在跟过去讲个明白,当然更好。”

  小十说完,颇带几分安慰地攥了攥她的手,便走了。温疏眉独自跪坐在炭盆边,屋里一静,委屈与怨恼便加倍地翻涌起来。眼泪不争气地噼里啪啦往下落,落尽炭盆中,在呲啦声响中化作白雾,和方才丢进去的纸页一样,消散得了无痕迹。

  足足四年,她第一次能见到父母亲的信,可就这样被烧了。

  她哭得直喘不上气,心下又不喜欢自己这样只知道哭,抬手不住地抹起眼泪来。下一股泪意再要涌出来的时候,她抬头望向房梁,大睁了眼睛,硬生生将泪水忍回去。

  按住胸中的怨恼,她仔仔细细地思量起了小十方才叮嘱的话。

  小十说她若能现下跟过去与谢无说个明白最好,可她……她不知该怎么说呀!

  她根本没想过,他会找她这点小算计的麻烦。

  她可以承认自己选《牧羊策》来看很是动了些心思,但他若追问她缘何选这一本,她要怎么办?

  不选史书政书,是位避嫌,尚可一说。但书架上的诗词歌赋亦是不少,她总不能明着说不选那些是因怕他来与她聊什么风花雪月。

  温疏眉举棋不定,心下的无助之感让她不自觉地往炭盆边凑了凑,又在暖意中抱了膝,缩成了一个团儿。

  她是被宠大的孩子,爹娘年近五旬才得了她,对她百依百顺。在她小的时候,若她不开心,爹娘便会轮流抱着她哄。后来她长大了些,爹爹不好抱她了,娘却也常在她伤心难过时搂着她哄一哄。

  但现在,已经很久没有人那样哄过她了。她失了那份宽慰,也少了那份安全。不知不觉的,她就学会了这样抱一抱自己,常会越抱越紧,硬逼出一份虚幻的安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