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_作者:荔箫(7)

2021-05-10 荔箫

  温疏眉深呼吸,缓了好几次,秀眉还是锁得紧紧的。

  抬手解衣袋,她的手一直在颤。将褪下来的衣裙草草叠了一叠,放到木架上,她便入了水,觉得水是冷的,冷得彻骨。

  但其实,水是热的。汤室里热气缭绕,暖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泼了一捧水到脸上,借着水珠往下滑的机会,温疏眉很想大哭一场。

  人在小的时候,都会胡思乱想些将来,她也胡乱想过很多。她设想过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达官显贵、士农工商,乃至修仙高人她都想过一遍。

  但唯独没想过会跟了一个宦官。

  她蜷起腿,额头抵在膝上,嗓中哽咽了半晌,却终究没让眼泪流下来一滴。

  哭有什么用呢?

  有人心疼的时候哭才有用处,起码能换得几分宽慰。无人在意的时候,哭出来的眼泪还不如泼出去的污水值钱。

  过了约莫两刻,温疏眉穿好寝衣,推开房门,坐在石阶上的苏蘅儿回过头:“你好啦?”

  “嗯。”

  “督主大概还要晚些才能回来,要我陪你待一会儿么?”她问。

  “不用,我想先睡了。”温疏眉摇头。

  有人陪在身边,确是可以暂时驱开些恐惧,可有些事终是要自己面对的,那她宁可逼得自己更坚强一点。

  苏蘅儿就只将她送回了房便离开了,温疏眉站在床边,盯着眼前的床榻,怎么看怎么别扭。

  盯了半晌,她狠狠咬一咬嘴唇,终是闭着眼睛,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躺了上去。继而又往里挪了几寸,把外侧半张床的地方留给谢无,径自拽过被子盖好,规规矩矩地平躺。

  她不知躺了多久,应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但始终不困,反倒越躺越清醒,心跳声愈来愈沉,太阳穴不安地跳着,脑子里明明没在想什么,却硬是静不下神来。

  终于,他回来了。

  伴着门被推开的声响,首先扑进来的是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血腥气。

  温疏眉窒息,下意识地睁眼看去,很不巧地刚好与他视线相接。

  “没睡?”谢无眯眼,身边的小宦官刚要上前为他更衣,被他挥退。

  “你来。”他说。

  温疏眉一时没反应过来,怔忪地望着他,直到他皱眉,她忽地回过神,连滚带爬地下了床,顾不上穿好鞋子,趿拉了几步蹭到他跟前。

  离得一近,他身上的那股血腥气就更明显了。温疏眉屏住呼吸,不去猜想他又杀了多少人。

  她抬手,纤纤十指伸向他腰间的革带。谢无冷眼瞧着她,革带解得倒还顺利,但等她将革带放到一边、身子再转过来,一时被紧张盖过的恐惧就又分明地冒了头,她的手边伸向他的衣带边打了颤。

  薄唇也在颤,连带着雪腮都在颤。

  谢无挑眉,一语不发地瞧着她着跼蹐不安的模样。

  她青葱般的玉指探到系带,却因眼睛都不敢抬,一扯给扯成了死扣。

  “……”温疏眉惊吸凉气,终于不得不抬起眼帘,慌乱地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想赶紧将那死结解开来。可她指甲长,衣带厚且软,指甲掐在上面使不上力气。

  眼睛一红,谢无眼看着她眼中填了两包泪。

  他抬手,苍白的手指也探向衣带。在与她的手相触的瞬间,她猛地缩回去,局促地低头。

  谢无没有什么心情好好解这死扣,内力灌入指尖,一挑,衣带在“嘭”地轻响中自缝线处断开。他揭开衣襟,闲闲地将另一侧解下,褪了曳撒,丢向一旁:“阿井。”

  适才原要帮他更衣的那个小宦官应声而入,灵巧地将曳撒拾起、收走。

  谢无没再看温疏眉,大步流星地走向屏风:“回去躺着。”

  温疏眉自知刚才的事情没做好,心里惧意更甚。闻言半分都不敢耽搁,即刻回身上床,乖乖地躺回被子里。

  躺下不多时,她心底咯噔一声。

  坏了,

  好凉。

  不是秋冬天刚进被窝时常见的那种凉,是即便人躺在其中反倒令更浓的寒气蕴起的感觉。温疏眉自幼体寒,家里寻了很多名医给她开方温补都不顶用,数年以来,她对这感觉最为熟悉。

  她自己也说不准什么样的情形下自己的体寒会发出来。不发出来时,她就与常人无异;但一旦发出来,睡上一彻夜被子里都是冷的。

  可谢无要她暖床。

  她心底生畏,脑中紧锣密鼓地思索起了出路。刚动心念想着要不要溜出去与门外值夜的宦官讨个汤婆子暖被,屏风边人影一晃,谢无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