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当空_作者:不落不落(202)

  “比较像顾大哥,”江沅摸了一把就收手,“不太像大嫂。”

  徐莽插话:“那比顾骁要长得好看点。”

  江沅提起萧韫玉让顾羿愣了一瞬,他相信徐顾两家曾经真的交好过,可是为什么又分道扬镳断交了?

  江沅好像看出他不自在,跟徐云骞道:“累了吧?先带他歇息,”最后还补了句:“可别欺负人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羿听到这句话莫名低下头,又听到徐云骞说了句:“好。”

  江沅松了手,顾羿还是懵的,徐云骞好笑地看着他,“走吧。”

  除了在天樾山脚,徐云骞很少看到顾羿这么乖,好像一颗心被江沅被捂化了,往回走的时候都像是没回过神,“怎么?你是没看够吗?”

  顾羿道:“你娘很好。”

  徐云骞闻言笑了一声,顾羿和江沅之间没什么隔阂,这是好事。

  顾羿又道:“人好,长得也……”顾羿一顿,把那句长得也好吞回肚子里。果然他刚说完这句话,徐云骞脸色冷了不少,显然不太想让人提起这事儿。

  顾羿知晓徐云骞的脾气,没有多问。

  徐云骞的住所很简单,一间小院,里头的摆设却比在正玄山时要多一些,徐云骞大道至简其实不喜欢东西太累赘,但江沅喜欢把他从小到大的东西都收起来,徐云骞常年不在家,江沅只能在这间小院里想念自己的儿子。徐云骞知道这件事,所以每次回来也不动这些摆设,江沅怎么摆弄他就怎么住。

  江沅好像很宠爱这个儿子,对于徐云骞喜欢顾羿一个字都没说过,反而特地打听了喜好,安排两人睡一间房。开云寨地处西北,没有天樾山那么冷,他老早就差人生了炉火,在里面待久了就一身汗。顾羿脱得只剩下一件薄衫,枕着手臂出神。

  徐云骞表情一直是冷的,床头点了烛火,映着他偏浅的眼睛。顾羿一手伸出去想要把蜡烛打灭,徐云骞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啊?”顾羿收回手,没想明白为什么问这个。

  “想知道我为什么六岁上正玄山?”徐云骞一连两问:“想知道我娘的脸怎么了?”

  “是啊。”顾羿挺想知道,他对徐云骞了解太少了,开云寨家大业大,徐云骞作为小少主为什么要送上山当个道士?江沅当年艳名名动江湖,怎么一夕毁容?之前在正玄山的刑司堂时,徐云骞为什么说他想打败徐莽,想让徐莽叫他一声爹?

  徐云骞笑了,顾羿尤其坦诚,想听就说想听,丝毫不遮掩。之前顾羿说他什么都不不肯说,徐云骞在学,学着怎么一点点把过去倒出来。

  “不是什么大事。”事情不算大,起码跟顾家灭门案相比算不上什么。

  “我六岁那年,徐莽的死敌劫走了我娘还有我。”他开了口,长这么大第一次要把这些事说给另一个人听,“我娘的脸是那时候毁的。”

  徐云骞六岁那年经历两件大事,第一件曹海平杀了他两位师兄,第二件事是被敌军掳走。

  徐云骞记得江沅以前多美,他小时候性子只是沉稳了些,也没有这么冷淡。当年徐莽还未完全从前线退下来,徐莽旧部叛逃,北莽敌将发难,徐云骞至今都还记得他的名字,名叫耶律实,耶律实趁机掳走徐莽的妻儿以此威胁。

  当时徐莽腹背受敌,妻儿被掳自顾不暇。

  徐云骞跟江沅被困敌营,每天耶律实都来折磨一遍江沅,每天在江沅脸上划一刀。江沅被绑在刑架上,北莽人用对待细作的手段来对待江沅,他们把徐云骞绑在对面,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受难。徐云骞只能去看,他不得不看,日日夜夜听着娘亲的惨叫想着徐莽什么时候来营救。可徐莽迟迟未到,想要救人要割一座城池,大军退至边界外,在天下和妻儿之间,徐莽选择了天下。

  后来耶律实都等烦了,他之前一直未折腾徐云骞是知道六岁的孩子不吃不喝已经是极致,孩子经不住折腾。

  耶律实用刀背拍了拍徐云骞的脸,回头对江沅说:“你男人再不来,我就每日送一根手指过去。”

  江沅嘶声力竭地大喊,可是大喊没有用,她被绑在刑床上,甚至连抱抱徐云骞都做不到。

  在耶律实开始剁手指之前救兵就来了,徐云骞到最后也没有等到徐莽,他只等来了年先生,年先生带人营救见到江沅的面貌时整个人已经抖得说不出话,江沅脸上伤痕纵横交错,翻开的皮肉如同婴儿的嘴唇,后来请遍天下名医也无法复原江沅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