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杉没见过徐云骞,他十年来一直在文渊阁,很多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徐云骞没有放出消息自己来北莽,很多人都以为他还在正玄山。陈杉根本也不敢往那方面去猜,他要是真的捉了正玄山的掌教,现在已经扬名立万了。
顾羿皱了皱眉,陈杉没见过徐云骞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徐云骞故意落入敌手,如今只身一人前来,迟早都要露出破绽。
陈杉看顾羿没说话,以为他是有所犹豫,道:“教主大可放心,他吃了软筋散,武功尽失。”他办事干净利索,不可能让人危害顾羿的安危。
谁知道陈杉话音刚落,顾羿斜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阴测测,看样子很不好惹,陈杉一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顾羿朝他走了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很近,顾羿歪了下脖子,冷冷地看着他。
明明顾羿一个字都没说,可陈杉后背冷汗直流,他对顾羿太熟悉了,知道他要么是发火要么是想杀人。
顾羿伸出手,陈杉几乎一个瑟缩,以为顾羿是想宰了他。
结果陈杉肩膀一沉,顾羿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塑之才。”
陈杉有些懵,不知道顾羿这句话是反讽还是真的在夸他,顾羿又道:“去领个赏。”
陈杉半响才反应过来顾羿真的在夸他,立即喜笑颜开,道:“不敢不敢,是小的有福气。”陈杉给顾羿找过这么多人,第一次从他这儿讨到赏,以前那些人都被顾羿扔出来,半死不活的,陈杉私心希望这个道士能坚持个三五天。
顾羿没再看他,在囚车前停下,隔着铁栅栏和徐云骞相望,顾羿站着,徐云骞坐着,顾羿很少用这种视角看徐云骞,那是居高临下的,好像对方真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上次他们见面还是马车里告别,那时候难舍难分,现在徐云骞成了他的“阶下囚”,俩人中间隔着正邪两道。
突然,顾羿一伸手,隔着栅栏捏住徐云骞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仿佛一个风流的公子哥打量自己的男人。徐云骞坐在囚车中面不改色,满身血污却一点狼狈之色都没有,在陈杉眼里他像是一只拥有绝世容颜的金丝雀,在顾羿眼里,徐云骞仿佛是坐在王座上,正冷冷看着自己。
陈杉请功一样道:“漂亮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兄弟几个都看直了,我特地把他给您留着。”
漂亮,怎么不漂亮?徐云骞这张脸是真好看,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丝毫错漏,难怪都说他像神仙,凡人长不出这样的面貌。
不光漂亮,还带毒。
“开门。”顾羿松开了手。
陈杉知道顾羿是要办事儿,很利落地把囚车打开,徐云骞手上戴着镣铐,陈杉特地找的九曲连环锁,没有钥匙任凭天王老子都打不开。陈杉没摸准徐云骞是准备玩什么花样,把钥匙递给顾羿,全凭顾羿定夺。
顾羿接过钥匙之后没开锁,反而搂着徐云骞的腰,把他直接打横抱起,徐云骞只是长得精致,身高也有八尺,这么大一个男人,此时身体腾空,饶是徐云骞也愣了愣神,估计长这么大也没被人用这个姿势抱过。
徐云骞只是停了停,然后,当着陈杉的面,很自然地环住顾羿的脖子,他手里带着镣铐,环上来好像是要勒死顾羿。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顾羿甚至能听到徐云骞的心跳声,他一低头就能碰到对方的鼻梁。
顾羿动作一僵,陈杉正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顾羿只能当着陈杉的面把徐云骞一路抱进自己的寝宫,伸腿勾着关上门,然后把他放在自己床上。
徐云骞打量了一下顾羿的住所,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顾羿在什么地方生活,雕梁画栋上细细描着地狱业火图,连床帐被褥都是黑色的,顾羿住在这儿也不怕做噩梦。
徐云骞用铁链子勾着顾羿的脖子,顾羿把他放下来也走不了,像是被人胁迫一样低下头,他不得不跟徐云骞直视。顾羿什么话都不说,现在他们足够近了,顾羿能看见徐云骞雪白的皮肤,还有那颗眼角的小痣。顾羿的目光不可控制地落在他唇角,那条血痕有些碍眼。
顾羿应该要问很多事,譬如你怎么来了?又或者是,猫鼬去哪儿了?可他满脑子都是徐云骞嘴角的血迹,顾羿一手撑着他脸侧,拦住徐云骞的去路,在对方没有出声之前,一手捞过他的下巴,然后就这样吻上来。
像是抓住了他的猎物。
两个多月没见,他想他想到发疯,接吻如同在掠夺,徐云骞的嘴唇是冷的,嘴角的血迹带着一股铁锈味儿,他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一股硝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