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剑行_作者:姬诺(568)

  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被擒,尽皆流放,对于横插一脚的晁晨,桓玄并未有动作,反是客气待下。按理说,云台依靠会稽王起势,现靠山已倒,自是该跟着倒霉,但事实截然相反,这事萦绕在心,教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苏无的到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居士原来早就另谋出路。”

  “会稽王父子祸国乱政,致使朝野上下怨声载道,眼见家国不保,何以说个人兴衰,即便是我,亦不得不大义灭亲,云台上下,更该做出表率。”苏无言之凿凿又义正词严,若非早知他暗藏祸胎,只怕当真会给他蒙混过去。

  晁晨默然。

  “意外么?”苏无一边将手里的檀木箱搁置在案边,开盖,将里头展平的礼衣取出,放置于榻上,一边平静地开口,“天子改姓,也不是不可。圣上愚钝,口不擅言,连寒暑亦不辨,在位至今,主昏臣乱,寇行盗起,又如何给天下长治久安?”

  他将那袍子抚了三遍,回头嘴角一扬,定定瞧着晁晨:“何况,只要云台还是云台,不就够了?”

  晁晨急声抢白:“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更违背了云台成立时的初衷?”

  “初衷?初衷是救民水火,锄强扶弱,可不是要奉一个傻子为尊!”苏无冷笑,将一张轧花请帖放在礼服上,拂袖而出,“君上想要甚么,自可慢慢想,也许大典上还能一一求得。追随新主,可是从龙之功。”

  晁晨猝然回头,苏无却已施施然大步迈出门槛,黄昏的余晕下,浑身似燃起野心的火焰,也许是积压太久,从来不显山露水的人,从头到脚都携带着睥睨的气势。细细想来,他这话的意思不仅暗指桓玄的未来,更是要为自己重新博一个脱胎换骨的名声!

  一想到他或许就此脱身污浊,反得一身干净清白,晁晨便难以抑制心中的怒气,立于轩窗前,不由将双拳紧握。

  一定要设法阻止!

  只要破除苏无的阴谋,揭露于天下人的眼前,桓玄若还顾念正身清誉,自然忌惮,未免落人口实,短时间内自是不敢妄动篡权。

  苏无离府,往桓玄暂居的官邸去,转角时瞥见尾随其后的影子,脚步一顿,招手问:“信来了?”

  “来了。”亲信双手奉上。

  他展开匆匆阅览,嘴角掠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看我得势,想来也坐不住,他既邀我共谋大业,我又何不顺水推舟引他南来除之!”

  “按他说的做!”

  苏无喜笑颜开,挥手一扔,亲信去捧接,那纸片却在风中碎成齑粉。苏无边走边想:江木奴啊江木奴,你有什么了不起,真以为天下唯你聪明,我倒要让你这不败之子尝尝失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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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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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三日后, 封赏大典,钦天监算,此乃几月难逢的黄道吉日。

  “义旗云集, 罪在元显。太傅已别有教, 其解严息甲, 以副义心。特进丞相,总百揆, 咨尔受命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事、扬州牧, 领徐州刺史,又加假黄钺、羽葆鼓吹、班剑二十人, 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 甲杖二百人上殿。(注)”

  懿旨传下,赏赐备车, 横穿御道长街, 直抵桓氏官邸, 望着浩荡车队,曹始音忽地喟叹:“这真的是陛下的旨意么?”

  领队宣旨的是那日太极殿前匆匆一晤的小黄门, 身量弱小, 但嗓门却出奇清亮, 直穿透院墙, 引得屋中人频频侧目。晁晨手扶二楼阑干,朝那小黄门抬了抬下巴:“这个人你可有打听到?”

  “有!”曹始音一脸肃容, “托玉夫人的关系, 说是先前并不在太极殿服侍,一直奉于徽音殿, 近日才调来,君上可是怕内有勾结?”

  晁晨目光一凛:“不是怕, 是一定!”

  若真是挟天子,那么桓玄极有可能矫改诏书!

  此等阵仗与封赏,几乎等同于监国,丞相乃百官之首,扬州牧及徐州刺史几乎揽尽江左八郡最重要的兵权,可谓总揽军政。晁晨紧了紧披风,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牵制桓家,不能重蹈当年桓温权势熏天的覆辙,更不能让其成为第二个司马道子。

  凑热闹的人追着车尾去,渐渐行远,曹始音见晁晨还未动作,先声询问:“君上,要先去桓府酒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