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眉梢微微动了下,想起昨日老太太说过,那赵为铭的夫人正是陆家大少奶奶周沅芷的胞妹。
今日来叫她,莫非与此事有关
“既是急事,便请你带路吧。”早些说完,我也好回家,阮明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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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师古的院子在老太太院子后面,隔着一处花园。虽然不是正院,但宽阔气派,不输陆君潜的住处。
丫鬟一推开雕花木门,浓郁的沉香味便扑面而来。香味虽浓,却不浑浊,反而醇清,显然是上好的香,与阮明姝在香料铺里闻过的大不相同。
锦秋昂头挺胸,继续引阮明姝往里走。
目光扫过屋内陈设,阮明姝才知道什么叫精舍美室,别说陆君潜那空荡荡的朴素房间,就是老太太的屋子也不如此处华美奢贵。
周沅芷正坐在紫檀桌前,旁边还有位衣着不凡的年轻美妇。
“大少奶奶。”阮明姝走到桌前停下,恭恭敬敬行了礼。
周沅芷抬抬眼皮,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品茶。
阮明姝心中烦躁,但不敢冲撞她,只得耐着性子站着。
倒是周沅芷旁边的贵妇,先按捺不住,催促道:“三姐!”
周沅芷这才放下白玉茶杯,不急不慢道:“这是我娘家幼妹,她的夫君便是荣王世子。”
果然。
阮明姝手指抽动了一下,面上还是平静得很,像不知道周沅芷正用尖锐的目光盯着她一般。
“我妹妹是家中老幺,就连父母也舍不得多说一句,现在却叫你弄得以泪洗面。明姝姑娘,哦,不,阮姨娘好本事啊!”周氏讥讽道。
“小女惶恐。”阮明姝垂下头,表情虽看不出惶恐来,倒也称得上歉然。
“哼!”周氏本想是吓她一吓,结果仿佛拳头打到棉花上,便有些恼怒。
“你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还不知在权门大族中怎么生存。”周氏高高在上的语调,同锦秋对着柳芽时十分相似,真是奴婢随主。
“以为仗着主子几夜宠幸,就真的飞上枝头,万事大吉了?
这又何出此言,阮明姝无语极了。除了进府那日让她睡了一夜冷地砖,陆君潜再没去过她屋里,哪里来的“几夜宠幸”。
周氏等着阮明姝求饶认错,结果对方像个木头似的,低头杵着就是不做声。周氏又恼又怒,没有半点方才喝茶时的矜傲自得了。
“你来我们家前,做的就是抛头露面的活儿。成日出入别家宅院,不知避嫌。我妹夫贵为世子,年少不识人心,一时被你迷住,用了些手段想纳你,你不从便罢了。如今更是捡着高枝了,还有什么值得委屈的?”
不从便罢了?阮明姝的和颜悦色有些维持不住了,身子气得发抖。
“现在急着吹枕边风,以后可有你好受的。”周氏说到这儿,已经是明晃晃的胁迫了。
阮明姝先受了污蔑,又被安了“吹枕边风”的罪名,真想直接甩脸走人。
“阮姨娘,我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一旁的小周氏擦着泪,泣声道,
“他作出这样的事儿,该罚。可是,革去官职已是重责了,现在竟要连世子的爵位也收回。呜呜呜,怎么能如此欺负我们呢。”
阮明姝因惊愕微微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赵为铭被革职了,还要被除去世子之位?
而且还是陆君潜的意思,否则周家这两个女人也不会找她兴师问罪。
可是......明明昨日老太太提起此事时,陆君潜还是一脸不耐烦,话未说完便有急事走了。是他昨日忙完后,想起此事,顺便就......
不对呀,明明昨日晚间老太太还和她说,陆君潜去了西郊,没个两天是回不来的。
难道......
阮明姝心头一颤,被自己的猜测弄得紧张起来。
“不知这是何时的事,奴婢冤枉,也许有些误会。”阮明姝假意道。
周氏见妹妹哭得伤心,更对阮明姝不满:“什么误会!撤职的文书前天就下了!世子之位要不是宫里阻着,也被拿了!”
竟是前日就下了令......
“砰--砰--”,阮明姝心脏跳得厉害,两颊也有些泛红。
是因为纳妾那日,她说“荣王世子要逼我做他小老婆”么?那时,她还埋怨陆君潜连句话也不说,冷漠得很。
原来,他已经记下了。
屋里大周氏横眉冷目,小周氏哭哭啼啼,而阮明姝却是又惊又喜,死死忍着不让脸上露出笑来。
对面两姐妹的喋喋不休全化作虚无之风,阮明姝搜索着有关陆君潜的、并不多的记忆。一一细数,才发现这个“阴沉凉薄”的男人,好像每次都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