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岁抽抽搭搭地抱着他的脖子。
容祈的目光依旧落在宁汝姗身上,胸口那处的钉反复要斩断他跳动的血脉才肯罢休,可他心中却同时涌起失而复得的喜悦,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
他只能贪婪地看着她,他从不曾见过她的样子,可今日一看便又觉得这就是宁汝姗,是他不小心丢的那只麻雀,是那簇熄灭的火苗,是他此刻心底最深的惶恐。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那人再一次消失在自己面前。
“你……”
白起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手指用力,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滚。”他声音狠厉地说着。
容祈瞳孔漫着血意,抬眸去看白起,话不多说,直接手腕翻飞,脱出他的控制,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朝着他出手。
两人站在原处,脚步不动,拳掌翻飞交错,残影道道,眨眼间单手功夫已经过了数百招。
“别打了。”宁汝姗低声呵斥道,“你们吓到岁岁了。”
两人动作一怔,各自后退一步,收回杀意。
岁岁吓得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抓着白起的衣襟。
白起颇为懊恼。
宁汝姗有点生气,直接把人抱了回去。
“我回去了。”她低声说着,安抚地拍着宁岁岁发抖的背。
她正准备离开,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夫人。”办完事情的冬青看着街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失声大叫。
宁汝姗眯了眯眼,看着神色激动的冬青。
“夫人,夫人。”冬青语无伦次地喊着,激动到不知如何开口,“是您……您怎么……不不,我的意思是您没事,那个人不是您。”
“扶玉当时一直说那个人不是您。”
“您怎么在这里啊。”
“扶玉。”宁汝姗目光失神,“她好吗?”
冬青抿唇:“夫人走后,扶玉就不和我说话了,整日在夫人的屋子里哭。”
宁汝姗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
“夫人我们回去吗?”他的目光落在宁岁岁身上,“这孩子……”
宁汝姗把宁岁岁的脸埋在自己脖颈处,摇了摇头,笑说着:“回哪里,我家就在这里。”
容祈要上前一步,却被白起拦住。
“容祈,她已经不喜欢你了。”白起冷冷说着,暗绿色的瞳仁冰冷无情,“你不能打扰她的生活。”
容祈看着她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手指握拳:“可她也不喜欢你。”
白起一愣,随后大笑着:“那又如何,我喜欢她啊,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容祈不愿和他多说,见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扭头便离开。
冬青心中早已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咬了咬牙,跟着容祈离开。
“世子……”他喏喏跟在身后,低声喊着,“白起胡说的,您别……”
“她刚才看也不曾看我一眼。”容祈突兀开口说着。
他曾一直被她注视着,那种视线再也熟悉不过,哪怕隔着人海,他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视线,可刚才,她除了第一次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她的目光便再也没有落在他身上。
冬青语塞,绞尽脑汁地想着:“是,夫人还未想好……”
“她,没看过我。”
容祈脚步突然停在远处,再一次喃喃重复着。
冬青一愣,只听到噗呲一声。
容祈竟然当初吐出一口血来。
“世子!”
容祈失神地站着,七窍玲珑钉威力在此刻翻天倒还地涌了过来,搅动,翻滚,抽搐,每一下都疼得他气血翻滚,喉咙发痒。
——下了这个钉,这辈子你都不能心绪起伏,你若是喜欢一个人,思念一个人,或是厌恶一个人,愤怒一个人,它就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这么喜欢你,你却这么对她,这是你应得的。
张春那日的话还历历在目,森冷憎恶的口气宛若耳畔。
他是那样厌恶,那样痛恨,恨不得当日宁汝姗的痛苦加倍奉还到他身上。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别人心绪波动,可今日只是感到她的漠视便觉得心绪起伏,刺激到七窍玲珑钉发作。
“她……”不喜欢我了吗?
可后面那几个字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只是这样想着,便觉得浑身剧痛,那七颗钉子比以往来的都要凶猛,恨不得把他当场定死在原处。
“好多血。”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邹慕卿指着地上的血迹,小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