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榷场这么多年来自诩中立,虽为大燕人却从不为大燕考虑,甚至还会收容大魏人, 当真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死不足惜。”
这些都是曹忠手下的人,自然附和着曹忠说话,不过这种论调其实这也是两国人大多数的心神。
一个不为他人所用的榷场死了未必不是坏事。
宴清坐在左侧位,沉默着不说话,不过他一向如此,众人见怪不怪,依附宴家的人和中立的人也就任由曹党高谈阔论。
“有口不言人是非。”可今日宴清却是淡淡打断了他们的话,清淡的瞳仁扫了一眼议论不休的人,“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
这话颇为严厉,之前附和曹忠之人不由讪讪地低下头,隐匿于人群后。
曹忠端着茶扫了一眼身侧之人。
宴清披着狐毛大氅,闭眼小憩,不再多话。
早就听闻宴清自幼体弱,便一直养在大长公主膝下,燕无双亲自教养出来的小孩当真是学了她八/九分的神态,喜怒不形于色,心思缜密,操守严明,不急小利。
“听说今日政事堂有密折要上,为何不当朝廷议。”
曹忠放下茶杯,淡淡问道:‘可是金州之事。’
宴清只是笑了笑,随手端起茶来,不愿多说。
曹忠见状只好不再说话,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蒋方逊及其家人他已经让人斩草除根了,可到底不是自己人办的,他心中便一直不安稳。
若不是被人抓住把柄,他一定亲自安排此事。
他喝了一口茶,心中微微不安却也不甚慌乱,就算东西都找到了又如何,他自有后路。
大庆殿内,奏事官高喊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给事中勾龙渊持牙朝笏上前行礼后低声说道:“禀官家,纣行大肆屠杀榷场后如今已经执管襄阳,对着金州虎视眈眈……”
“不必多说。”燕舟不知为何脸色格外不好看,直接阴沉打断他的话,“此事我已经交由枢密院处理,不过是榷场罢了,何必闹得人心惶惶。”
龙渊抿唇,点头称是,重新退了回去。
曹忠嘴角一挑,露出一点得意之色。
宴清依旧沉稳不动地坐着,丝毫不理会朝堂上古怪的气氛。
“散朝。”燕舟摔着袖子站起来,对着曹忠说道生硬说道,“你过来。”
朝堂气氛瞬间僵硬,可曹忠恭敬地点头应下。
宴清随着各怀心事的人潮出了大殿,簇拥在他身侧的都是心腹,此刻见官家只留了曹忠一人,皆最带着点不忿和紧张。
“官家这个态度不对。”户部尚书李弥担忧说着。
宴清笑了笑:“可太对了,不必担忧这些事情,我们本就没打算借着此事拿下曹忠。”
“官家现在连紧急防卫金州不愿意了。”龙渊忧心忡忡地说着,“容同知也回不来,难道要一直守着金州。”
“年前一定会来的。”宴清咳嗽一声,温和说道,“不急。”
“那曹忠难道真的能全身而退?”出宫门前,谏议大夫李朝谊不甘心地问着。
宴清看着他微微一笑:“雷声都来了,大雨还会久吗?”
李朝谊看着他难得的笑,却是一愣,背后冒出一点寒颤,只能傻傻地看着他上了马车。
一掀开帘子,只看到马车上坐着一个容貌美艳的妇人。
“你怎么来了?”宴清上了马车,这才让自己咳了出来,一张脸通红,唯有唇色雪白,看上去有些骇人。
“信阳说你昨夜发烧了。”容宓上前把人扶到椅子上做好,这才伸手探了探额头,发现额头还是滚烫,忍不住蹙眉,“最近书房熄灯都很晚,你是不是又没好好休息。”
宴清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伸手握住她的手,喘着气说道:“怎么不与我生气了。”
“我与你生气做什么?”容宓想要抽回手,却被人死死握着。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才这么主动来找我。”宴清闭上眼,整个人泛着虚弱的白意,低声说道,“你说吧。”
“我就不能无事来找你。”容宓挑眉问道。
宴清睁开眼盯着面前艳丽姝色,眸色冷静,手指却是不断收紧,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你第一次主动找我,是为了让我救容祈,答应你的婚事。”
“第二次主动找我,是为了回临安主动照顾容祈。”
“第三次主动找我,还是为了容祈的事情。”
“这次是你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