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汝姗眼睛一亮:“那我怎么不见他们出现在报摊上。”
扶玉压低声音,小心说道:“听说半月前里面有个能人刊登了今上对大魏行父子之礼的嘲讽之事,后面又假拟了一个高祖呵斥曹忠的诏书,如今被临安兆府全程城拿,现在已经很难买了。”
宁汝姗长长叹了一口气。
今上宠幸曹忠,民间早已民怨沸腾,奈何无人能撼动。
扶玉低头不说话。
“夫人。”还未走进,就看到玉覃犹犹豫豫地站在院门口。
扶玉对屋里新来的两个丫鬟都没有好脸色,大婚当日的话还历历在目,自然是生不出一点好心情:“怎么了?”
玉覃大眼睛扑闪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夫人,小声说道:“世子把新开院门两侧的假山拆了。”
宁汝姗并不意外容祈的反应,笑着点头:“这些小事不必多说。”
“夫人教训的事。”玉覃见她一脸平静,突然讪讪地低下头,再抬起头来又是活泼的样子,“扶玉姐姐拿着什么,玉覃来帮你。”
扶玉一个扭身,机巧地躲过去,站在宁汝姗的另一侧,同样笑眯眯地说道:“不重,是姑娘的书,我等会直接送到屋内就好。”
玉覃尴尬地收回手。
宁汝姗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宫门,只是隔了一道墙,两个院子却是相差甚多,她一眼就能看到靠在窗棂上的容祈。
容祈披着雪白狐裘隔着窗户和冬青说话,眉宇低压,心情阴郁。
冬青很快就注意到她,不由站直身子,却见宁汝姗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自己朝着屋内走去。
“怎么了?”容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
冬青摸摸鼻子,小声说道:“夫人回来了。”
容祈沉默着,不经意闻到案桌前的梅花插花香味,浅淡悠远。
这是昨日她推他去花园的时候摘的一株红梅,到了晚上送药的时候,兴致冲冲地捧着红梅插花送了进来,他虽然看不见,但听着她短短几句就形容出花枝模样。
——“大娘子看了应该也会喜欢的。”
耳边依稀还残留着那个小心翼翼的试探声,抬出阿姐让他不喜,但说的话却又诡异地说服了他。
两人既然达成表面和平的协议,这些简单的小事,他勉强能接受。
冬青见他沉默,以为他又不高兴了,连忙岔开话题说道:“临安府尹为了讨曹相欢心,对我们的人大肆围剿,我让他们最近都按兵不动,只是不知今上到底何意。”
“今上可没空管这些鸡毛蒜皮,他现在最忧心的是那三百万两白银如何送过去,既能保持体面,又能安抚大魏人。”
容祈讥讽一笑,手指搭在轮椅上,眉目冰冷。
“若是真如昨日朝堂口风所说,可能会是……”
冬青话还未说完,就见到苍白手指在轮椅上敲了两下,他下意识闭上嘴。
“本不想打扰世子,但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程大夫昨天交代过,今日针灸要按时去回春堂施针。”宁汝姗俏生生地站在拱门处,远远站着,迎着两人的视线,微微一笑。
冬青抬眸看了眼沙漏这才发现施针的时间早已过了,心中一惊,暗道若是被大娘子知道,只怕要扒了他的皮。
“小程大夫的药也快煎好了,不如我推世子过去。”
宁汝姗有理有据地开口说道,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冬青马上脱口而出的话。
冬青眨眨眼,看着她脸颊上那对浅浅梨涡,突然觉得脖子发凉,想起大娘子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只好胆大包天地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不用,让冬青带我去。”容祈不吃她这套,冷冷拒绝道。
宁汝姗温和的目光落在冬青身上。
冬青当真是觉得无妄之灾,哪哪都不对劲。
“大娘子刚才说,等会也要去回春那边诊脉。”她慢条斯理地替着冬青缓解尴尬,说着两人才知的暗号,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斯文,如沐春风。
要在大娘子面前做戏,让她安心离开临安。
容祈眉心皱起,双手握紧轮椅两侧扶手,狠狠‘瞪’着宁汝姗。
——敢威胁他。
他怒极,可随后又反笑一声,冷冷说道:“好样的。”
冬青看着两人之间谁也插不进去的僵硬气氛,急得对宁汝姗直打眼色。
奈何,一向知情识趣,温柔贤惠的宁汝姗此刻却对他视若无睹,只是定定地看着容祈。
木质扶手被迫发出吱呀呻/吟声,简直是一把刀刮在众人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