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用蜀绣的手法,都是梅枝,确实有些相似,世子认错不奇怪。香囊是我自己绣的,过几日我重新绣一个给世子,只是那个香料是我母亲的,世子还留着旧香囊吗。”
“留着留着。”冬青连连点头,心中也算松了一口气,“都在世子案桌上呢。”
容祈眉眼半阖,依旧看不出一点情绪。
“世子一起来逛逛嘛。”宁汝姗见气氛安静下来,便开口邀请道。
“不用,回府。”容祈抬眸‘看’着她的方向,她的声音在风中飘荡飘忽,显示出两人距离颇远。
分明就是不愿意,何必假惺惺开口。
他心中呲笑一声,冷冷拒绝着。
“别啊,来都来了。”冬青眼皮子一跳,赶在宁汝姗答应之前,立马开口说着。
容祈眉心一皱,还没说话,就感到有人靠近,她站在自己面前,长长的影子落在自己身上,那股浅淡的梅花香顺着风飘了过来,连带着还有几根不听话的的柳枝,自他手背上一闪而过。
天暮,欲雪,半是梅花半瓢柳。
那句到嘴边的刻薄话便僵在唇角,许久说不出来。
那人在他手中塞了一根竹签,似乎上面带着糖,一股香甜的味道迎面扑来。
“糖人,很甜。”她依旧带着笑,就像那只毛茸茸的小雀落在手心,毛蓬蓬的一簇毛,让他恍惚觉得又软又甜。
“谢谢世子的香囊。”
那枚香囊被宁汝姗握在手心,眉眼弯弯,笑意璀璨。
她说话间,那股香甜的滋味着魔一般钻进容祈的鼻子,甜得他想起还未眼盲时吃过的滋味。
他自幼爱吃糖,可从未觉得糖人的味道竟然如此香甜。
甜到他有些发昏,甜到他那股萦绕在身边挥之不去的隐痛,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甜到他抬头去看面前之人,突然想起糖人都是根据别人的模样做的。
她是什么样子的。
阿姐长相明艳大气,宁姝娇弱碧玉,富荣公主矜贵傲气,那她呢?
“你的糖人?”他握着手中的糖人,突然问道。
宁汝姗盯着那个已经七零八落的糖人,心里有些心虚,嘴上却依旧笑眯眯地说着:“是我的,我带世子去做个世子模样的糖人。”
“所以你打算叫我吃自己的糖人。”容祈呲笑一声。
身后的扶玉一愣,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宁汝姗没想到之前刁难扶玉的问题,现在被人重新抛回给自己,一时间也是比较尴尬。
“那我们去做个小兔子。”
“谁要吃小兔子。”
“那世子要什么啊。”宁汝姗接过冬青手中的轮椅扶手,无奈问道。
这个问题直到宁汝姗把人推到摊子面前猜得到答案。
摊主是个中年人,一见人就露出笑来,声音朝气热情。
“这位小郎君要画写什么。”他的目光只在容祈的眼睛上一闪而过,接下来的话落在他的下巴处说着,就像是对着一个寻常人。
容祈紧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宁汝姗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要一只小雀。”
他轻声说着。
“胖乎乎,毛茸茸的。”
“好勒。”摊主动作麻利地开始画着,没多久,一只毛茸茸的胖乎乎的糖雀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哈哈哈,好可爱。”扶玉无知无觉,傻傻地夸着。
小雀肚子滚圆,站在树枝上,寥寥几句却生动形象。
“再画一个他吧。”宁汝姗眼睛一亮,指了指容祈说道。
容祈嫌恶地拒绝道:“不要。”
“画嘛。”宁汝姗软软说着,“这位老伯画得可像了。”
“是的啊,他把姑娘画得好像的呢。”扶玉舔着自己手中不成人形的糖人,跟着附和着。
容祈心中突然一动。
“画她。”他指了指宁汝姗。
“不要画我,我画过了,我还有呢。”宁汝姗皱眉。
“你的糖人都坏了。”容祈在袖中暗自捻了捻还带着糖霜的手指,呲笑着,强硬说道,“就画她。”
“不要。”宁汝姗嘟嘴,不情愿反驳着。
“画你。”
“画你。”
“两位既然是夫妻,不如就画在一起,再画两只鸳鸯,和和美美,姻缘无双,也算全了新婚夫妇的恩爱。”老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和蔼说着。
摊前的两人倏地闭上嘴,无声尴尬的沉默隔着半臂距离飘荡着。
恩爱,不,她们一点也不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