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以为是祁春,也对她摆了一早上的脸色,说话还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在她刺绣的时候,说什么不愧是宫里出来的,手段真是好之类的。
当着宋大谷和宋长平的面儿,祁春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忍着。收拾了月事布,做完家务,又回自己屋里,一是躲清静,二是继续赶工。
宋小妹倒是想解释来着,可是家里的那种氛围却让她不敢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做家务。
做完了家务,又跟着下地。
“好歹也是从宫里出来的,怎么连这个也不懂!”从孙氏的话里,周氏便知道那不是她的,那不是孙氏的,那就只能是祁氏的了。当着儿媳妇的面儿,她不好说什么,但是现在不在跟前了,说说两句总是无妨的。
“就是,害得公爹还以为是我的。”孙氏顺口叫屈。
宋小妹跟在后头,像只鹌鹑,母亲和嫂子的话不绝于耳,她忍了忍,再三的鼓足了勇气,一闭眼,道:“那是我的。”
什么是你的?
孙氏和周氏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转身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宋小妹仿佛做错了什么似的,低下头,嗫嚅道:“那个月事布是我的。”
她声音太小,周氏和孙氏没听清。
孙氏不耐烦,大声道:“你说什么呢能不能大点声!”简直是,平时做什么都做不好就算了,说个话都这么费劲。
宋小妹被她的声音震得一颤,磕磕巴巴道:“那那那个月事布是我的,不不不不关二嫂的事情……”
额……
听到她的话,周氏和孙氏都有些尴尬。
孙氏轻咳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我们家小妹长大了哈。”
周氏顺着孙氏的话说道:“就是,小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宋小妹摇摇头,“没有。”
周氏也就是那么一问,是个女人,谁还不经历这些了,听说她没有不舒服的,就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月事布的事情,就这么暂时落下帷幕了。
第17章 祁春就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眼……
转眼,就临近端午了。
祁春携着一把伞和一篮子的绣帕香囊,往盛京的锦绣坊而去。
盛京的西市,因为佳节的到来,变得更加热闹了。
她一个顶着大太阳,走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竟然觉得有点眩晕。街边的叫卖声和讨论的声音像是约好了一样,齐刷刷地往她耳朵里钻,几乎将她脑袋轰炸开来。
不会是中暑了吧?
这样想着,祁春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在宫里跪着暴晒一整天,晒脱了皮也不曾晕过,现在倒好,不过是走了半个时辰,就要晕过去了。
真是出息了。
锦绣坊里,胡文香正忙得不亦乐乎,转头瞥见扶着门框的祁春,立刻蹙起眉来,迎过去道:“这才多久没见啊,你怎的成了这副模样了?”
这副模样?
祁春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什么?”
“还什么?”胡文香去搀扶她,“瞧瞧你这张脸,白得跟涂了十层面粉一样。”
“是吗?”祁春倒是也不惊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可能是中暑了吧,我歇歇就好了。”
“去里头吧,清静些。”胡文香说着,就把她扶进了里间,又叫人端来了一壶清茶和一碟子糯米糕,才出去继续忙活。
竹制卷帘放下,将外头熙熙攘攘的动静轻轻隔绝在外,祁春才觉得舒服了些,靠在案几上喝茶休息。
这是在宋家里不会有的时光。
之前在宫里,虽然要规行矩步,也常有挨打挨骂的危机,但是闲暇的个人时间还是不少的。可自从进了宋家门,她就日日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
赶工,做饭,喂猪喂鸡,照顾孩子,还要应对来自公婆妯娌的压力,有时夜深人静时,无法入眠的她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可是再倒回去想自己的每一步,又觉得其实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以为祁春要休息一阵子,胡文香便没管她,自己在外面带着满面的笑容,招待自己的客人。
没想到,才一会子的工夫,她就自己出来了。
“文香姐,东西我先放在里头了啊,十五块绣帕,十个香囊,银钱下次结算吧,我先走了啊。”
胡文香睁大眼,上前去拦着她,“你慌什么呀?看看你这脸色,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