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清清白白绝情的话,做的却是最深情的事情。
一跪一毒誓,就是朱瞻基对胡善祥的告白。他宁可伤自己,也不想伤害她。
胡善祥不是暂时的玩物,她是朱瞻基的软肋。
长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痛下决定,将她放逐宫外,忍痛切断了软肋吧。身为储君,不能有软肋。
太子妃长叹一声,长子这些年不容易,他说不要就不要吧。
胡善祥,出局。且不能让她再回到紫禁城了。
太子妃做出了决定。但是,另一个人却有另外的想法。这个人,是大明最有权势的男人,永乐帝。
马云把昨晚胡善祥“醉后”的词作抄录一份,献给永乐帝。
永乐帝看了,将最后那句“玉堂金马,竹篱茅舍,总是伤心处”念了好几遍,“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感悟,难得难得。在太子妃的威压之下,还敢直抒胸臆,和当年仁孝皇后一模一样。”
马云心想:喝多了,酒壮人胆呗。不过永乐帝都说胡善祥像亡妻仁孝皇后,马云怎么敢多言,顺着永乐帝的心意说道:“皇上真有眼光。”
“那是。”永乐帝合起诗词,“虽说夫唱妇随,但男子要有所成就,妻子不能一味的当应声虫。没有人能够永远正确,妻子发现不对,应当有胆量直言劝谏,唯唯诺诺的不成事。”
马云继续拍马屁,“皇上说的极是,正所谓妻贤夫祸少,就是这个道理了。”
”佳儿佳妇。“永乐帝沉浸在即将抱重孙的喜悦中,“胡善祥什么都好,就是酒量太差了,喝几杯就醉了,酒醉误事。”
马云赶紧说道:“人无完人,酒量这种瑕疵,瑕不掩瑜。”
永乐帝吩咐道:“之后如有宴会饮酒,把她的酒都替换成果子露,可别再出差错了。”
得,又来新活了,皇上为了这个孙媳妇,可谓是用心良苦,马云应下,正要安排下去,永乐帝叫住了他,“今晚朕会去承乾宫,要张贵妃准备接驾。”
贵妃张氏,出身英国公府,豪门贵女。承乾宫在后宫东西六宫里,是东六宫之首,张贵妃住在承乾宫,是东西六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形同副后,代掌后宫。
永乐帝所有的子女都是和仁孝皇后生的。且如今这个年纪,去后宫要张贵妃接驾,就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没有别的,他找张贵妃,实在有事所求。
太子妃主持选秀,但她是儿媳妇,永乐帝这个当公公的不好直接和她说,要避嫌。如今快要复选,最后角逐出皇太孙的人选,永乐帝就通过张贵妃来传达他的意思。
至于太子妃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当她的公公是皇帝时,她的想法轻若鸿毛,无关重要。
皇权碾压一切。太子妃也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胡善祥休养了三天,终于恢复了。复选在即,储秀宫气氛渐渐紧张起来,唯有她们这个屋轻松愉快。
胡善祥确定自己淘汰,孙秀女确定自己会中选,何秀女因找到了孙秀女这个靠山,无论将来中选与否,都能有所收获,所以也很放松。
三人在院子里轮流荡秋千,红裙翻飞,一片片枫叶落下。
喵呜!
胡善祥觉得声音很熟悉,寻声而去,看到了久违的“九郎”在枫叶树上!
这是她用一包盐从朱瞻基那里聘到九节猫。
胡善祥慢慢靠近,“九郎?你不在麦香小筑?怎么跑到储秀宫来了?”
九节猫似乎还记得她,弓着腰跳下来,闻了闻她的裙摆,然后躺下来,不要脸把肚皮露出来,要她摸圆滚滚的肚皮。
胡善祥蹲下撸猫,听见钟嬷嬷的声音,“……你是幼军的人?幼军不去巡逻,跑到储秀宫作甚?快走快走!”
另一个声音说道:“皇太孙的猫溜进去了,我来找猫,找到立马走人。”
是梁君的声音。
胡善祥赶紧抱着九郎走出院门,“嬷嬷,梁百户是我的旧相识,我去去就来。”
梁君把胡善祥引到兔儿山的池塘边,朱瞻基在这里等候多时,九郎是一块抛砖引玉的钥匙,把胡善祥“引”过来。
梁君知趣的离开,九郎看到兔儿山的野兔,喵呜一声,从胡善祥怀里跳出来,跑去追兔子。
上次两人在这里吵翻了,胡善祥用木屐砸烂了朱瞻基的雨伞,再次见面,都平静了许多。
朱瞻基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和太子妃打招呼了,她不会选你,让你顺利出局。”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可是为何心里还会痛?这该死的爱情!胡善祥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突然落寞的表情,低声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