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哭的更凶了,紧紧拽住曲瓷的袖子,哭着哀求道。
她父母双亡,自幼是在曲家长大的,现在离开曲家,她还能去哪里。
曲瓷又扭头,看向孟昙:“至于你,沈白如今不在,我说的话,你是不听么?”
“属下不敢,”孟昙立刻行礼:“公子早先就吩咐过,见夫人如见他,但是夫人,我自幼在公子身边长大,如今他深陷囫囵,我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
说到最后,铁骨铮铮的汉子已是红了眼眶。
曲瓷心下不忍,叹了口气,语气终究软了几分:“你既是自幼跟着沈白,便应当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娘了。”
是了,还有陆蔓。
她如今是万万受不得刺激的。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和沈白,但现在,你们留在盛京也无济于事,不如先护送娘回丽端城。”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人,曲瓷也不愿意这般僵住,伸手将孟昙和画眉扶起来:“只有娘平安了,我和沈白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画眉,你这性子,莽莽撞撞的,回婶娘那边不大合适,你明日便跟着孟昙他们回丽端城。”
“夫人……”画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我,”她自然是要留下来陪沈白的,但——
曲瓷强撑着笑了笑:“我没事,铺子里的事还没处理完,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我就回丽端城去找你们。”
“真的?”
“嗯,真的。”曲瓷道:“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收拾收拾,早些睡吧。”
翁伯带着画眉和孟昙走了。
曲瓷松了一口气,脸上疲态必现,用帕子摁了摁眼角,有人突然道:“曲姐姐,你不会去丽端城的对么?”
“呀!”曲瓷吓了一跳,扭头,这才注意到,叶君然还在。
“君然,你吓死我了!”曲瓷呼了一口气,并未回答叶君然的问题,而是满脸歉然道:“抱歉啊,我从九公主那里带你回来,原本是想庇佑你一二的,如今怕是不能了,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已安排人明日送你出盛京了,你想去哪里都……”
“曲姐姐,你不会去丽端城的,对么?”叶君然打断曲瓷的话,又问了一遍。
曲瓷怔了一下,见叶君然执着望着他,只得如实道:“是。”
“为什么?”叶君然垂下眼脸,身侧的手,微微蜷缩着:“我听说,当初你之所以嫁给陆大人,是因为陆大人已救你父兄做要挟?”
“庆怀告诉你的?”
叶君然没答话,但此事,并非庆怀告诉他的,而是他猜的。
他知道,先前曲瓷一直对陆沈白避如蛇蝎的,可曲文正父子出狱后,她突然嫁给了陆沈白。
后来,他从叶侍郎口中得知,是陆沈白求太子救了曲文正父子,便有了这个猜测。
却没想到,曲瓷失笑道:“你别听庆怀胡说,不是这样的。”
“不是?”叶君然愕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曲瓷。
“不是,此事说来说话,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先说正事,你看看你想去哪里,我让人送你去。”
“我哪里……”叶君然本想说,他哪里都不去,但说一半,又突然改了口。
他上前几步,立在曲瓷面前,低声央求道:“我去哪里都行,曲姐姐,既然你不愿回丽端城,那你跟我走,好不好?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曲瓷摇摇头,同叶君然保持距离:“君然,沈白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叶君然却不肯放弃:“可明日陆大人便要被定罪了,你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曲姐姐,当初他为你救父兄,你嫁给他,夫妻半载,你欠他的情谊,已经还清了,你实在不必……”
“叶公子!”曲瓷打断叶君然的话,又朝后退了数步。
一句叶公子,礼貌生硬,瞬间让他们这几日的亲切荡然无存。
叶君然心里突然咯噔一声,神色突然变得不安起来了:“曲姐姐,怎,怎么了?”
曲瓷道:“我与沈白之间种种,皆是我们的私事,今夜你既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好,我告诉你。”
“……”不知为何,看到曲瓷这样,叶君然突然不想知道了,但曲瓷却没给他退缩的机会。
“不过,再说这些事之前,我有件事想问你,”曲瓷眼脸上抬,眸光锐利看着叶君然:“叶公子,给九公主下毒的人,其实是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