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恒仍不紧不慢地讲:“就在我和唐连卫说话的时候,马背上的丫头醒了,哭着冲我求救,说她是被唐连卫抓来练功的,她妹子也在他们手里。”
全场哗然,炸了锅似的,吵嚷着听不清一句完整的话。花月影力压众人,喝道:“信口开河!你有何证据?”
“他夫妇二人见孩子醒了,露出惊慌之色,急忙去捂她的嘴,小丫头从马背上滚下来,说唐家堡在练一种邪门功夫,要抓童男童女祭祀,她妹子便遭了毒手。”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纪檀音紧张地打量四周,见到的多是震惊和怀疑的表情。一阵窃窃私语过后,有人问:“这功夫莫非是至尊大法?这么巧?”
纪恒答道:“正是。”
“你有什么证据?”
纪恒沉默了。花月影抄着袖子,懒洋洋地站着,似笑非笑:“纪恒,你可敢说下去?”
谭凤萱轻声问:“纪大哥,后来呢?二十年前唐连卫夫妇突然遇难,莫非……与你有关?”
纪恒点头,沉声道:“是我。”
“我逼问唐连卫,他支吾着做不出解释,后来竟对我动起手来,想杀我灭口。搏斗中,我将他二人杀了,自己也身受重伤,昏了过去。”
花月影阴着脸不说话,宽大的衣袖遮住了紧握的拳头,纪恒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道:“若我猜得没错,你便是唐连卫的女儿,唐洛昀吧。”
所有人都看向花月影,离高台最近的丐帮帮主方浪,先前被花月影羞辱过,此刻阴阳怪气地开口:“花阁主,怎么不说话了?”
众目睽睽之下,花月影平静地走了几步,复又停下,说道:“不错,唐连卫正是我父亲,那又如何?今日杀你,也是为我爹娘报仇雪恨。”
方浪用铁棍狠敲地面,骂道:“你爹娘杀害幼童,密练邪功,死得不冤!”
“呵,他说你就信?我爹娘被他害死,无法自证清白,自然是任凭凶手编故事了!”花月影居高临下,神态轻蔑,“纪恒,我问你,你说的话可有人证明?你不是救下一个小丫头吗?人呢?”
“是啊,人呢?”四面八方发出疑惑的询问。
“我昏迷之前,她躲在一旁哭泣,醒来之后,便没见着她了。循着足迹,我找到唐家堡附近一处偏僻农舍,打开机关后,发现地下有一个大型暗室,建有祭坛、刑柱、监牢,还有不少血迹。”
纪恒说到这里,眉间皱起深深的沟壑,闭上眼叹息一声。
花月影甩出一柄匕首,直直插在纪恒面前,喝道:“你少在这装模作样!我问你,那个地方可还在?”
纪恒嘴皮动了动,垂下眼,过了片刻,说道:“被我一把火烧了。”
“哈哈,”花月影放声大笑,几乎到了前仰后合的程度,半晌,撑着后腰直起身,冷若冰霜地四下一望,“在场诸位都不是傻子,纪恒为了脱身,竟将罪责推到我那死去的爹娘身上,既无人证,也无物证,谁会信你!”
往事早已蒙尘,那个月夜发生的一切,外人无从得知。既无佐证,纪恒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对于局外人来说,确实难以判断。
“我问你,你在那暗室中,可曾见到活人或死人?”
纪恒迟疑了一阵,摇头:“只有血迹,并无其他。”
“那你救下的女童,日后可曾见过?”花月影歪着头,红艳艳的嘴唇一开一合,催促道,“怎么不说话了?”
纪檀音手里捏了一把汗,偏头看了谢无风一眼,也不知怎么地,分明谢无风知道的不比他多,每到迷茫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向对方寻求安全感。
谢无风内伤未愈,脸色发白,但那股清列孤高的精神气还在。他对纪檀音笑笑,用唇语说了两个字:“放心。”
纪檀音知道他和安措教主暗中有联系,但武林大会已进行了半个时辰,西番教依然不见踪影,总是忐忑不安。
他又看向师父,在万众瞩目中,纪恒长久地沉默着。
花月影握住剑柄,在左手掌心中时有时无地敲,神色嚣张:“怎么,不敢说了?”
“我确实见过她,五年后,我又见到那夜求救的丫头,她……一点没变。”
听者一头雾水,李从宁急道:“既然她还活着,你为何不叫她过来,证明你的清白?”
“她……身形相貌都与当初一般模样,五年来无丝毫变化。我逼问之下才得知,她竟是西番教圣女。还未及问起唐家堡一事,她便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