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行_作者:倦北(16)

2021-06-01 倦北

  被窗棱一撞,他半边身子发麻,卧倒在地爬不起来,被灰尘洒了个满头满脸。

  众人一个激灵回了神,纷纷跪地哆嗦起来。

  “杨家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说话竟比我一王爷还好使?”元晦一脚踩在曹主事胸口上,“他杨家不过是我元家的家臣,你最好给本王认清祖宗。本王要娶妻,你给老子说规矩,教老子做事,你算什么东西!”

  曹主事被他踩得的上气不接下气,扒着他的鞋子,急道:“王爷,王爷……饶命。”

  “谁他妈要你这条烂命。”元晦一脚踢翻他,眼神寒峭,扫视众人,“只要大梁姓元,本王姓元,你们就是老子门下的一群走狗。敢在我面前人五人六,什么东西!他杨惟办个生辰,你们提早三个月就在张罗,怎么着,内务府成他杨家的了?扒拉上杨九,就以为自己有免死金牌!本王今日戳瞎你的狗眼,看他杨九敢不敢放一个屁!”

  “王爷、王爷!”曹主事一骨碌爬起来,忍着疼,膝行几步,说:“卑职猪油蒙了心,求王爷饶……”

  “一个时辰。”元晦说,“纳采纳吉的章程以及下聘的礼单,都给本王送王府去,缺一个,诸位就找跟绳子吊死自个吧,我怕脏了手。”

  众人赶紧搀起曹主事,往外跑。



第7章 议亲

  回丞相府的路上,凌霜落后半步走在温挽身侧,她余光看着眼前之人秀美的侧颜,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回想她手起刀落收割人命的场景。

  “别再看了,”温挽头也不转地对凌霜说,“再看我要收费了。”


  凌霜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你跟着容王多久了?”

  “十六年。”

  温挽忍不住看她一眼,“东宫六卫率出来的?”

  东宫六卫率是直属太子的亲卫,一般六七岁时便会被甄选入宫,放在太子身边一同长大。

  “是。”

  此时已临近傍晚,街上行人渐少,夕阳昏黄的光从天边洒下来,软绵绵地铺在青石板路上,连带着人的声音都温柔不少。

  “战场上出事的时候你在吗?”温挽不愿用战败来形容那场战事。

  凌霜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

  “他的脸……是怎么伤的?”元晦脸上的伤口既不像烧伤也不像划伤,反而像是有人把脸割开,往伤口里填了毒,以至于至今无法愈合。

  这次凌霜没有马上回她,而是用一种沉痛又杂糅着心疼的眼神看向远方,“王爷过的很辛苦,如果……”

  温挽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语,或许她想让自己好好照顾他,但这话时机、身份都不对,所以她没能说完,温挽也只好装作没听懂。

  回到温府,还未走近,守在门房的温不韫便跳着跑了出来。

  “阿姐!阿姐你回来啦。”温不韫拉起温挽的双手,笑得眉不见眼,“我一直等你,阿爹还说你明天才能回来。”

  “姐姐这不是回来么。”温挽也跟着笑,她脸色惨白如纸,感觉伤口又裂开了。

  凌霜知道她左臂有伤,赶紧将温不韫拉开,说:“小公子先回家禀报吧。”

  “嗯嗯,我这就去。”说完,温不韫扭头就跑。

  等他跑远后,温挽护着胳膊,疼得冷汗直冒,虚弱地对凌霜道谢说:“聪慧如你。”

  凌霜白了她一眼,架起她的另一只胳膊,送进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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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容王府派来议亲的队伍便早早来敲门了。

  前来议亲的人来头很大,是礼亲王,容王的皇叔,足见容王诚意。

  “您老不是早不过问俗事了?跟着这些小孩子瞎闹什么呀。”温父说。他与礼亲王早年交好,时常谈诗论画,后来礼亲王年纪渐大,避居养生,两人已经多年不见了。

  在大梁,无论贫富贵贱,男方若有意与女方结亲,会先请族中威望极高的长辈去女方家议亲,询问女方家是否愿意。若女方同意结亲,之后男方才会带着彩礼上门提亲。否则,婚事作罢。

  一般皇家结亲,都是派内务府的掌事过来议亲,容王直接请了当今皇室中辈分最高的礼亲王来,足见他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礼亲王持着温承章的手臂,咳声断续,“承章,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派人来知会我一声,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老哥哥。”

  温父苦笑,“跟你讲做什么,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能及。”

  礼亲王叹道,“大梁,唉。”

  “不说这个了。”温父转头看看堂外捧着吉礼站了好几排的人,说:“我原本以为容王只是说说而已,未曾想他竟按最高仪制来议亲,这……老哥,我不愿女儿嫁过去沾惹那些是是非非,只想带着她避居乡野。所以,老哥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