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行_作者:倦北(54)

2021-06-01 倦北

  “嗯……”温挽低吟出声,凌霜知道她的毒又发作了。

  元晦从浅眠中惊醒,揽着温挽的手微微收紧,将手贴上后心,缓缓输送内力。待她的挣扎幅度变小后,元晦疲惫地收回手,笑说:“不就是刚见面划了你一刀,后头又昧下你一方手帕,怎么还起来这么费劲呢?”

  温挽呼吸沉重,像是听见了这话,又像是没听见。

  “以后你要是再以身犯险,我就不管你了。”元晦絮絮道。

  温挽被他吵醒了,神色恹恹地用头顶着他的胸口艰难地转了个身,面对面趴俯在他身上,涩声说:“听见你说不管我,我就吓醒了。”

  元晦一动不敢动,太近了……手也撑在身体两侧,不敢往人家身上招呼。

  “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

  温挽把沉重的脑袋搁他肩膀上,轻声说:“好多了,”静了一会儿,她又闷哼了下说“疼”。

  元晦手掌抚上她后心,内力像温热的水缓慢浸润她的四肢百骸,“这得算到聘礼里才行,”元晦说,“我这几日使的内力比我过去使的一年还多,如果你不还我,那我就亏大了。”

  温挽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将脸转向他耳侧,呼着灼热的气息说:“算在聘礼里。”

  元晦忍住想摸耳朵的冲动说:“都中毒了,就老实点吧。”

  温挽轻笑出声。

  “太医在给你研制解药,快了……”

  温挽意识昏沉地听着。

  元晦听见她渐渐绵长的呼吸,慢慢不说话了。这呼吸与自己的交融在一起,像是抚平了他灵魂深处残破尖锐的呼喊。她像冬日午后悠长温暖的日光,像山林深处的涓涓细流,像玉凉八百里黄沙上轻柔拂过的风,是他做梦也不敢肖想的救赎。

  元晦早就明白,他该拽着她往上爬,可他怎么舍得。

  在温挽昏睡到第四天的时候,杨慎来了,带着药王谷的石崇白石老,来给温挽诊治。

  人是杨慎快马加鞭去求来的,据说跪了一天一夜,进王府的时候他的腿还是瘸的。

  元晦没有拦他们,恭敬把石老迎进了屋。

  石崇白是个谪仙一样的人物,说话做事慢条斯理,哪怕见着床榻上面如白纸的人,也能操着慢悠悠的语气先把无关人等赶出屋去。

  元晦站在院子里,被风一吹头疼的厉害。他揉着额角看向身旁的杨慎,凉凉说道:“你逼她服毒的时候,有想到现在这茬吗?”

  “你除了缩在她床榻上,做过其它有用的事吗?”杨慎回他。

  元晦很少能被人噎住,杨慎是一个。

  “行了,别装了。”石崇白抱臂看着床上的人说。


  温挽眼睛偷偷遛开一条缝,见屋里只剩石崇白一个,赶紧一翻身下床使劲活动筋骨,说:“您老怎么来了,您不是知道我身上带了千年血玉髓么,一般毒药奈何不了我。”

  石崇白自己摸到桌边,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道:“你夫君跪在我房前一天一夜,怪有意思的,我贪看热闹,就顺势跟着来了。”

  “我夫君?”温挽转腰的姿势顿了一下,不解道,“我夫君日夜抱着我,没离开半步呀。”

  “嗯?”石崇白走到门口,偷偷拉开一条缝,指着杨慎轻声说,“那个俊俏后生不是你夫君?”

  温挽过去顺着石老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了,她想掀开杨慎的头盖骨,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旁边那个高大伟岸的,才是我夫君。”

  “烂脸那个?”

  温挽一言不发看着他。

  石崇白立马改口道:“目光坚毅,双臂有力,好!”

  两人坐回桌边,石崇白感叹一声,“我看那姓杨的小子待你一片赤诚,可惜啰。”

  “我身上的毒丹碧就是他让人逼我吃的。”温挽幽幽说道。

  石崇白睁大了眼睛,“上京的人都这么会玩?”

  温挽小小翻了白眼,她在床上躺得浑身酸痛,刚落座又站起来说:“您来也好,可以多陪我父亲说说话。”

  “我堂堂药王,千里迢迢来陪聊?”

  “上京市井繁华,天南地北的行脚商人都在这里,说不定您能寻到一些在药王谷寻不到的奇珍异草。”温挽说,“或者您去盛泽,帮忙诊治一下灾民。”

  石崇白摇头,“盛泽你大师兄去了,用不着我,还是京城适合我。”

  屋外,元晦见不得杨慎一脸关切的表情,开始赶人道:“我听说上边要彻查盛泽水患一事,你不打算回去遮掩一下罪证吗?万一揪出点什么,你杨家百年基业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