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自曝,元晦为了不让她直接跟杨家对上,动了很多他花费大力气埋的暗桩,像姚汐身边的呈珠和京兆尹的李沧声,还有很多没直接暴露的人,都为保她一人奔走。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当然以身相许也行,但对方好像不这样想。
那天之后,她搬去了东院,白老的隔壁。
容王府不大,分中院和东西两偏院,中院前厅待客、议事,前厅后面是一座名叫归音的小院,院中正房便是元晦的主卧。王府西院住了下人及亲卫,空房不少,东院现在是白老在住。
其实她身上的毒并没有完全清干净,中毒这件事说来也是她倒霉,自小白老就会时不时让她试着自己制毒解毒,小的时候不懂事,制好毒都是先给自己吃,解得了就解,解不了就让白老帮忙。
长此以往,身体里面就积了些毒素。这些毒平常倒是没什么,还能帮着她抵御一些寻常毒药。这回的丹碧不知怎的,跟身体里原本的毒性相冲,这才莫名其妙提前发作且来势汹汹,逼得她下大血本解毒,亏死了。
温挽搬进去之后就很少露面了,天天在屋子里研究治疗元晦脸伤的药。之前她在大理寺监牢里诓了元晦不少药,就是打算用在这里。而且趁白老在,有不懂的地方她正好找得到人问。
凌霜则又被派出去了,说是去接顾是非的妹妹进京。元晦担心杨家人拿顾央央威胁顾是非,决定还是将人接到跟前亲自照看比较好。顾父顾母去世的早,顾家只剩顾是非和顾央央两兄妹相依为命,要是顾央央被人拿捏住,顾是非真能干出当场倒戈的事。
元晦这两天仍旧在家闭门思过,白天闲来无事就坐在书房练字,不过大多数时候他提起笔蘸饱了墨却久久落不下去,直到斩了卷。
他知道那人就住在东院,却一次也没去看过她,她也再没来找过自己。
闭门思过第十天的时候,温挽站在书房外喊他,只喊了一声,便见元晦隔着窗户探身出来瞧她。
温挽歪着头看他,觉得他这样可爱极了。
“何事?”他板着脸问。
温挽一言不发走过去,直接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
元晦脸上纵横交错着十余条刀口,刀刀皮肉外翻,露出鲜红的嫩肉,且因为刀口喂了毒的缘故,伤口一直结不了疤,偶尔甚至还会腐烂,不仅恐怖而且恶心,他自己都不会盯着它细看。
“别躲,”温挽轻声说, “这是我初步研制出来的解药,里头掺了蓝腹沼蛛的毒液,毒性霸道,须得控制用量,以后上药都得找我,你自己不能上。”
没错,温大小姐是故意的,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它。
说完,她用指腹沾起一点药膏,轻柔的在元晦脸上涂抹着。
元晦无奈地闭上眼,任她施为。
时值春末,日光盛大泛滥,元晦闭着眼睛,仍旧觉得它刺眼极了。
抹好药,温挽将药膏收入怀中,拉开一点点距离,问他:“有什么感觉?”
“有点凉。”
没涂之前,元晦右脸受伤处总是火辣辣的,虽不很疼,但终究不舒服。涂上这个药以后,伤口凉凉的,舒坦多了。
“嗯,那就是有用了。”温挽笑笑,“以后每天早中晚各涂一次,连涂五天就好了。”
其实三天就够,但五天嘛也行的。
“好。”
“对了,盛泽那边情况怎么样?”她最后一次听见盛泽的情况还是魏老遇袭。
提到盛泽,元晦眼神瞬间锋利,“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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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郁长冬带人直接去了盛泽县衙,接待他的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须的贼眉鼠眼的自称盛泽县令的人,名叫胡文彰。此人见人先笑,有问必答,十分配合。
按照胡文彰的说法,盛泽上个月确实不幸遭了水患,不过情况不很严重,只是小小的决开了一个口子,很快就堵上了。
“那胡大人的意思是百姓以讹传讹?”郁长冬问,他此时站在县衙后堂的院子里,盯着墙脚一块发黄的污渍满脸阴沉。
胡文彰不动神色挪过去,挡住他的视线,笑着说:“应该是了,如大人亲眼所见,县城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郁长冬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胡文彰嘿嘿一笑,说:“大人真会说笑,难不成一城的百姓都是假的不成?”
“胡大人倒是提醒我了,”郁长冬长袖一甩,转身便朝县衙外走去,“本官出去转转,大人不必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