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黛无颜色_作者:晓雨霖铃(152)

2021-06-07 晓雨霖铃

  邢全摆着头,脸色如阴云:“好,甚好!”

  又是风和日丽的天,节度府大门外仪仗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温氏已哭求了半晌,定柔趴在床上,双手捂着耳朵,一动也不动。“......我的祖宗爷唉,这不是闹着顽的,今儿殿前司、御前司,都来人了,那柱公公可是内常侍正三品官,御前掌印太监,皇帝的心腹亲信,你爹见了都得敬让三分,我让几个管事在前厅招呼着,你姐姐病得愈发沉了,床都下不来,你就行行好,再替她去一回。”

  定柔闭目要睡:“为什么又叫我去做这样的事情?姐姐病了,皇帝身边自有别人,干嘛非来咱家要人。”

  “这说明圣上抬举你爹,天恩浩荡。”

  “让他浩荡别人去吧。”

  温氏就差跪下了:“你不去,玉霙定会被问罪,你也不管了。”

  定柔哼了一声:“什么人啊,姐姐跟他好了一场,全当个玩物,病了还来相逼,简直没人味儿的!这种人,我跟他说一句话都多余。”

  温氏急的在她臀部打了两下:“你个没心没肺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仔细我们阖家都被摘了脑袋!”

  被褥下的声音说:“既如此,你还敢叫我去,我脾气坏,嘴臭,没得给你们惹了滔天大祸,家里又不是独我一个女儿,你问问姐姐们,或者叔父家的姐姐们,谁愿意去。”

  温氏薅起她一只手臂,使劲拖拽,没想到这孩子比她力气大。“只是叫你赏花喝茶游园,又不是上断头台,你爹指定了你去,我敢换人,岂非活腻味了,我没那胆子。”

  定柔哎呀一声,抱着肚子:“我也病了,肚子疼,去不了。”

  温氏忽然来了主意,说:“这样好不好,你不是想见玉霙么,今儿先应付过去这一关,回来我让你见玉霙。”

  定柔扭过脸来:“非要交换条件吗?”

  嘉熙堂,茶已添了三遍。

  两个管事的连连擦汗,恭敬道:“大人别急,姑娘家梳妆到底麻烦些。”

  温氏带着女儿从后厅走进来,小柱子从座位起身。

  女孩这次如何也不让母亲摆弄,还穿的早起时的淡青素衫,梳着普通的垂髻,面上不施丁点粉黛。

  温氏捧着一个锦盒塞入小柱子手中,奉承道:“听闻总管大人信佛,这是我们节帅老爷特寻来的南红菩提老珠,还请笑纳,我这孩儿年纪小,不懂规矩,望您多多提点她。”

  皇帝这次没在合欢树下。

  定柔坐在软轿上,颠簸了快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观景楼,建在一个人工湖上,比上次那个大了三五倍不止,原本接天莲叶无穷碧,芙蕖开的正红,皇帝却嫌碍眼,说了一句,为甚有水必有荷,便让人连带水草浮萍拔除的尽了,只剩了清波一潭,鱼群如云,粼粼倒映着天幕,湖心几只白鹭。

  观景楼有三层,皇帝在顶楼,小柱子领着定柔踩着木阶走上来,皇帝没在下棋,靠在围栏边观鱼。

  极目看去,行宫全景尽受眼底,远处街市城郭,檐宇如林。

  这次穿着明黄龙袍,腰束白玉带銙,束发金冠。

  这背影和四哥还真有几分肖似,一样的身长玉立,一样的襟怀洒落。

  四下无一个伏侍的宫人。

  似乎......是个不喜喧聒的人,两次来,皆是独自在一处。

  定柔想,这点子到和我有点像。

  听到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恍惚以为来了新人,走进了才知道,还是上次那个小姑娘,只不过换了素净的衣裳。

  忍不住眼光稍稍停顿了半刻。


  然后,问小柱子:“怎么又是她?慕容岚呢?”小柱子躬身道:“回陛下话,慕容七姑娘还在病中,不宜侍驾。”

  皇帝转头望着水面,用银匙舀了把鱼食投下,高处洒落水中,溅起清涟漪漪,锦鲤成群穿梭游弋,喁喁争吃。“不会唱曲,又不会雅乐,也不会跳舞,要她来做甚?”

  定柔对着那个背影扔了个白眼,这个人的做派让她打心底生出了厌,冷冷地道:“陛下要的人坊间多得是啊,凭是唱小曲,清歌,昆剧,或啼莺或舞燕,吹花嚼蕊,操琴弄弦,要多少有多少。”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回来,瞧着她,脸色一厉,走过来问:“你是什么意思?拿朕当作清倌客了?”

  定柔又噘起了小小的嘴,小柱子赶紧挤眉弄眼,帮腔道:“姑娘想是一时不慎说茬话了,快请陛下赎罪啊!”

  皇帝瞪视着她,没想到下一刻她说:“没错啊,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