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今日之事也了的快,不如你也同我们一起出去罢,”温承奕猝然开口道,说着又朝沈谦之轻笑了一声:“你才回来,俗话说的久别胜新婚,我若耽误了你们,那才是真正的罪人。”
沈谦之乌漆的眸子深深瞧了一眼温承奕,回身对孟妱道:“走罢。”
孟妱讶异的抬眸望着沈谦之,直至玉翘暗暗戳了戳她,这才出言低声回了一句:“是,夫君。”
沈谦之说罢先径自向外走去了,留她一人怔怔的站在原处,温承奕用折扇敲了敲她的头,朝前瞥了瞥嘴:“还不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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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隆酒楼是蓥华街富有名气的地儿,亦是京城中文人骚客汇聚之地,其内分了三层,一层散客品酒用食之地,二层的小桌间皆以屏风帷幔相隔,楼下又有悠扬小调作伴,最是谈诗作赋、品茶会友的好地方,三层的厢房八窗玲珑视野开阔,价格不菲,时常接待外来贵宾或是供城中贵子与佳人春风一度。
沈谦之和温承奕一来便由小厮领着上了小二楼,孟妱则一人点了一壶湄潭翠芽茶与几碟果馔坐在一楼的厅中,手捧着热茶,时不时的往楼上瞥几眼,望着沈谦之。
半柱香后,一个小厮肩上搭着条白净的拭巾走过来,道:“小娘子可要再添些茶?”
孟妱单手扶着香腮,已有了困意,被小厮这么一叫,蓦然坐直了身子,轻声道:“不必了。”说罢直了直腰,抬眸向外望去。
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挽着极简的发髻,从酒楼大门口经过。
只是那一眼,便教孟妱看待了去。
愣了半晌后,她眨了眨秀眸,腾然起身跟了上去。渐近晌午,蓥华街上的人多了起来,熙攘纷乱着,女子的步伐颇快,她只得提着裙子尽力追去。
一径出了崇光门,一辆高大的运水马车穿过她眼前,再定睛瞧的时候,方才的人影早已消失无踪。
“萦姐姐!”孟妱见势忙高声唤了一句。
落了话音,她顾盼四下,还是没有那人的身影。只是一个马车经过的时间,若真是李萦,定能听见她在叫她的。
孟妱回身望向茫茫人群,她这是怎么了?
李萦已经不在了,不在三年了。
“妱丫头,你怎的不说一声就跑到这儿来了?”不多时,温承亦大步从人群中跑出,行至她前面,喘着气问道。
孟妱喉中梗着,凝着他的脸半晌后,朱唇轻启:“世子,我方才似乎看见李——”
她方启齿一阵马蹄声近,周身的人皆推搡着让出了一条道儿,沈谦之骑一匹青骢马身后带着一队侍从,勒马在她身前停下。
翻身下马之人脸色铁青,如玉的面庞上隐现青筋,大步朝孟妱走来。
“郡主若是如此贪玩,下回便不要跟出来了。”沈谦之在她身侧停下了步子,声音很轻却透着寒气。
温承亦瞧着势头不对,忙问孟妱:“你不是说你瞧见了什么?”
孟妱知他这话是想替自己解围,可见沈谦之在一旁,她掐了掐隐在纱袖中的指尖,终是摇了摇头:“没看见什么……”
第6章 她越是心虚。
孟妱还是跟着沈谦之上了马,他虽是文官,可自小原是习武的,若非沈父猝然重疾,他也不会被迫从文。
一堵坚实的臂膀围着她,越是与他靠的近,她越是心虚。
或许,她该与他说了,说她看见李萦了。
可若那人不是李萦,他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了,她是……为他好的。
因孟妱在马上,沈谦之骑着马行的极慢,直至走到沈府门前,她才被他缓缓从马背上扶下来。
沈谦之将她扶下后,便大步朝后走去了,与身后一齐下马的卫辞道:“去将人领回兵部罢。”
周朝内阁居于六部之上,即便沈谦之非内阁首辅,仍有小数目内调兵遣将的能力,说着,他将自己的腰牌交到了卫辞手中。
卫辞是自小跟在沈谦之身侧长大的,幼时便在一处习武,后来他虽去读了书考取了功名,却仍让他的师父将卫辞教了出来。
卫辞对这位主子从来是敬畏加感激的,可大人今日的行径却让他有些疑惑了。
他自认对主子也算了解的,以他瞧着,大人对夫人的情义绝没有到极尽宠爱的地步,何以夫人只是不见了那么一小会子,便命他将兵部的人都调出来了。
“是,大人。”他接过腰牌时,心内都是茫然的。
一步三回首,见孟妱跟着沈谦之入了沈府大门,他这才恍然大悟,孟妱不止是沈府夫人,还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