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瞧着孟妱的模样,丝毫不敢有所隐瞒,将李嬷嬷何时出门,又如何摔倒抽搐而亡皆一五一十的说与她听了。
“嬷嬷去西廊作什么?”孟妱问道。
西廊是去栖云院的方向,莫说李嬷嬷,整个暖香苑的人都甚少去那里。
“嬷嬷是去了蓼风阁……”
玉翠声音极小的说道,她虽不知那蓼风阁里住的是什么人,可也知是一个女子,且是会让夫人伤心的女子,她心下万般后悔,嬷嬷年事已高,即便是要去见那女子为夫人讨个公道,也该她去的。
“什么?”孟妱不禁又问了一遍。
“去了蓼、蓼风阁。”玉翠磕磕绊绊的回道。
孟妱倏然徐徐站起了身,深吸了一口气,便向院外走去,慌得玉翠连忙跟上了。
行至院前,她回身对玉翠道:“你便在此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玉翠忙欠身应是。
孟妱大步走入蓼风阁,迎面玉翘便走了过来,福身道:“夫人怎的来了?”
她并未理会玉翘,直直向主屋走去,玉翘见她情形不对,忙上前拦道:“夜已深了,我家主子已歇下了。”
孟妱杏眸猩红,缓缓移向玉翘,眸中似淬了冰一般,对玉翘一字一句道:“你最好瞧清楚,这里谁才是你的主子。”
第27章 “今日不是和离,是本郡……
玉翘也知晓暖香苑李嬷嬷没了的事,可她一贯知道孟妱空顶着个郡主的身份,只是个软性子的,便想趁此机会在李萦跟前表一表忠心,却被孟妱阴冷的眼神惊的心中一颤。
正迟疑着想退开时,身后的门“吱呀”响了一声,李萦穿着一身月白里衣散着青丝缓缓走了出来,缓缓笑道:“夫人这样晚了,还来我蓼风阁,是有何事?”
李萦语气淡漠,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
孟妱泪珠终是从眼眶里滚了下来,嬷嬷年事已高,她早知她会有离开自己的一日,可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眼前站着的人,却是旧日好友。
“这便是你口中的报应吗?”
“夫人大半夜这么盛气凌人的寻过来,怎的净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呢?”李萦站在门前,淡然的说着唇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意。
她根本没睡,只在等着孟妱来。
想瞧一瞧,她难受的样子。
不错,心内确是舒爽许多。
良久,孟妱才从齿间问出那句话:“嬷嬷……”她还是不由得哽了哽,继续道:“是你做的吗?”
“嬷嬷?哪个嬷嬷?”李萦说着,忽而莞尔一笑,“是李嬷嬷么?”
“她的死,可与我无关,但说不准是你害的。”
孟妱怔了一瞬,问道:“……什么意思?”
李萦的视线向后移了一瞬,回眸靠近孟妱耳侧低声道:“也许李嬷嬷是因你而倍感羞耻致死,我将你这等不知廉耻的行为都一一告诉了李嬷嬷,她可万万想不到她疼爱着长大的姑娘,是这等下贱无耻。”
“让我来猜猜,她死的时候,可曾闭上了眼?”
孟妱的手渐渐越捏越紧,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时,终于再按捺不住,扬手狠狠向李萦脸挥了一掌:“你住口!”
这时,一旁的玉翘忽而欠身向院门处行礼道:“见过郎君。”
孟妱身形顿了顿,回过身去时,见沈谦之就站在蓼风阁院门前,她不禁轻笑了一声,缓缓朝沈谦之走了过去。
“怀仪。”沈谦之开口唤住了孟妱,可她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只停在了卫辞身侧,伸手拔出了他腰间佩着的剑。
卫辞拿着的剑是沈谦之师父留传与他的,剑身长且重,孟妱几近将它拖在地上走着。
剑尖与石板地面相触划出“刺拉拉”的声音,孟妱拖着长剑走至李萦跟前,直将剑指向她。
“怀仪,放下剑!”沈谦之几步上前,挡在李萦面前,厉声道。
孟妱清澈的双眸未有一丝躲闪直视着沈谦之的眼睛,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向前刺去,沈谦之用手抓住了剑身,登时那明亮的长剑上染上了血红。
包括卫辞在内的三人皆惊呼起来,沈谦之置若罔闻,他眼神温和的望向孟妱,低声道:“怀仪,把剑放下。”
孟妱抬眸扫向眼前的人,沈谦之、李萦、玉翘,还有碧落斋里的王氏。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与她一条心过。
半晌后,她渐渐松下了手中的剑,沈谦之神色稍缓正要开口时,便见孟妱先他说道:“李萦,你说的对,这确是我的报应。不仅是嬷嬷,你、”她顿了顿,将眸子瞥向沈谦之,“沈谦之,都是我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