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回信的太子殿下细细读来,而后托着腮又看了一遍。
他怎么觉得,她说的这个好友是苏雪和?
再看那句“常常忧心她的安危”,顿时扯了扯嘴角,苏雪和有什么好担心的,一路好吃好喝,快活得很。
而信里这个不讲道理的叔父,就指他咯?
太子提笔回,“这位叔父应当也是为了锻炼家中子弟,浓浓莫不是不喜这位叔父?他是否有其他地方令你恼了?”
隔了十天,回信上说:“不瞒你说,确实如此。有一回我去好友家中宴饮,不慎醉了酒。好友本打算亲自送我回府,却被她叔父拦了,最后遣了手下将我送回。此事若是仅仅如此倒还罢了,她叔父拦她的理由竟是话没说够!允之哥哥可曾见过如此无礼无理之人?”
太子盯了“无礼无理”四字好一会儿,而后纳闷地问崔九溪,“原来我在她的心里是这样的人?不应当吧?我不是还给她送了酒赔罪么?”
崔九溪憋笑,“殿下,您这重身份在温姑娘那里不做好了,好歹您还有一重身份,用好了,自有翻身之日。”
“说得也是。”太子心情好一些了,一双俊目被烛光映得熠熠生辉,“而且我还能用这重身份说一说自己的好话,就这么办。”
他回道,“的确从未见过,或许这位叔父是有另外的理由,譬如他并不放心你们两个姑娘家上路。若他当真对你如此无礼,又何必邀你前去宴饮?”
原本设想得很好,或许可以借此稍稍解开温浓对他的芥蒂,没成想回信是这样说的,“允之哥哥为何频频为他说话?你再如此,我要生气了。”
“啊……”
难啊。
太子两手抱着头,将沐浴过后披散的长发揉乱了,“我救不了太子这重身份了,险些连允之哥哥在她心里的地位都保不住。”
他叹了声,仰面躺下看着帐顶,墨发随意地散在被褥上。
他想快点回去了,等信等得心急,想要做些什么又鞭长莫及。
想琴剑阁,想团子,想她。
天气转凉。
温浓听见窗外响动,披衣起身。
信上写,“允之哥哥自然站在浓浓这边。若是其中没有误会,那这位叔父当真令人不喜,因一时谈兴将你送走,岂止‘无礼无理’,简直令人发指!又因一己之私将不喜外出的侄女连拖带拽地携往外郡,让她饱受舟车劳顿之苦,令你成日无聊乏味,实在是他之大过!我与你一起批评他,谴责他!”
温浓看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显然允之哥哥是在哄她,就是夸张了点。
信还未完,“偶得一截紫檀木,大小正好雕人,赠予浓浓。”
信封里果然有一截巴掌大的木料,底色红润油性好,嗅之有木香。
温浓欢喜,却偏头对梨汤说,“他怎么老在信里唤我闺名,分明小时候都没有这样喊过,长大了倒肉麻了。”
梨汤:“姑娘若不喜欢,回信里与他说便是。”
温浓弯唇笑,“算了,说了他多没面子。帮我把紫檀木收好吧。”
淮郡,郡守府。
太子方才会了会那些老奸巨猾的官油子,端着笑虚以委蛇了一阵,现在才刚回到住处。
苏雪和就住在旁边的院子里,和其他随同来的官员一起。
眼见苏雪和向他行了礼,正要走过去,太子唤了他一声,“雪和,在外可还适应?”
自从太子用允之的身份与温浓说上话,再看苏雪和也舒坦了些,心里还有点儿他知她知苏雪和不知的快乐感觉。
“多谢殿下关心,雪和一切都好。”
“我记得雪和自小生于京城,长于京城,这还是第一次来江南?”
苏雪和答,“确实如此,现在确实有‘纸上来得终觉浅’之感,江南的风光还是要亲自看过才好。”
太子笑了笑,“走,到我的院子里喝几杯。”
斟上了酒,太子说,“这回带你来江南确实有些突然,若是提前几日询问你的意愿,你可还愿意随我同往?你我多年交情,直说便是。”
“雪和自然愿意。说句不好听的,哪怕雪和跟着殿下什么事都没做,只走这么一趟,在皇上那里也是有功劳的。此等好事还有人推却?”
太子大笑,“雪和也跟那些老油子学坏了。”
心里却想,应当让温浓也听一听。苏雪和哪里有半点不情愿?
“雪和也只在殿下面前这样说。”苏雪和饮下一杯酒,腰间的鼓囊囊的荷包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