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道,“夫君枉死,还望聂大人早日寻得真凶,为夫君讨回公道。”
“这是本官分内之事。”林夫人看上去虽伤心,但聂青也不想浪费时间,是以他只好开门见山,“夫人,本官此次前来,是想问一问关于林员外的一些事,不知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夫人瞥了一眼跪在灵前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的十二个女人,微微一笑,“大人请随我来吧。”
林夫人侧了侧身,从灵堂侧门走了出去,林府的院子有些大,若非有人引路,怕是会迷路,顾怜英不由暗自惊叹,真不愧是有钱人家。
林夫人边说边给他们引路:“夫君是个生意人,也没个像样的书房,倒是有个会客堂,就在前面,大人随我去会客堂说话吧。”
没走多远,隐约有一阵哭声传来,众人循声而望,却见不远处的墙角下蹲着一个丫鬟,她的衣裙上全是油渍,正哭得很伤心。
聂青感叹一声,“林府果真是主仆情深,就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这般伤心。”
林夫人眉头一簇,轻叹一声,指使身旁的奴仆近前,将丫鬟扶了起来。
“夫人真是良善。”聂青赞赏一声,目光却在那丫鬟身上游移了一会儿,他总觉得那丫鬟有些似曾相识。
林夫人道,“来府上伺候到底也是一场缘分。”她领着众人进了一座厅堂,“各位请。”
这厅堂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各个架子用各种珠光宝气镶嵌,就连墙上挂着的画也同样用镶嵌着宝石的卷轴挂着,顾怜英多看了一眼,那幅画其实很是一般。
待几人坐定,林夫人自道,“妾身知道大人想问什么,相信大人已经瞧见灵堂的盛况了,这么些年,夫君纳的可不止那些,还有好些是夫君觉着腻了发卖了的,所以夫君若有一日死在那上头,妾身还真不觉着奇怪。”
听她这么一说,顾怜英觉得十分诧异,倒不是因为男子好|色一事,而是没想到这林员外精力这么好!
却听叶鑫突然道,“府上没有孩子吗?”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的脸都僵了僵,顾怜英更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叶鑫会问这个问题。
林夫人虽有些尴尬,但停顿了片刻依旧回答道,“早年间在外经商,夫君遇到过一伙贼寇,贼寇将他抓了去,好在后来性命保住了,只是……终究还是出了些问题。”
原来林员外无法生育,怪不得这般无节制。
聂青轻咳一声以缓解此刻尴尬,“也不知林府如今做的是什么生意?”
“生意上的事,妾身甚少过问,听说是米粮油的生意。”林夫人惭愧道,“男主外女主内,大人也知道林府不似普通宅院,有些难管。”
“既如此,夫人可知林员外可有什么仇家?”
林夫人为难地摇了摇头,“妾身实在不知,难不成,凶手不是夫君负过的女子而是夫君的仇家?”
“目前还没有定论。”聂青道,“夫人可还记得林员外负过哪些女子?可有她们的姓名?”
林夫人想了想,“应该是有的,夫君每每要打发一个女子,便要妾给她们赏钱,林府的各项开支都有记录,应该能查得到。”
很快侍婢便将记录拿了过来,竟是单独的厚厚的一册,听林夫人说这是方便打发。
只因林府正在办丧事,林夫人也不便招待几人,于是他们拿了名册之后,她便下了逐客令,几人也很识相,皆起身离开了。
回到莫竹怀的院中,聂青将那册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你们说,凶手有几成是在这册子里?”
顾怜英揣着手,“大人觉得是几成?”
聂青摇摇头,“都是无处可去任人摆布的弱女子,又岂会想那种手段杀人呢?”他问叶鑫,“叶先生怎么看?”
叶鑫双手环胸,似笑非笑,“这林府,除了那林夫人,没有一个不想杀了林员外的。”
“叶先生此言何意?”
叶鑫笑道,“灵堂里跪着的十二个女人,没几人脸上有泪,其中有几人虽哭得大声,脸上却带着笑意,有几人脸上虽挂着泪,很明显都是硬挤的。”
这么多妾室,竟没有一人是真心,聂青不由对林员外起了一丝同情之心。
顾怜英点点头,眼中有些敬佩,“偌大的一个林府,府中还有十二个妾室,一切事务都由林夫人一人打理,也怪不得她写的账目如此清晰条理。”
林夫人给他们的册子,自成一派却一目了然,想来她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