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后,三虎吃饱喝足,留下一桌残羹剩饭后,满足地分别离开酒楼。
盯梢的眼线之一在日落之后回到李府,向李屏禀告三人一天的动向。
“……三虎在酒楼大堂里用了一餐,没有避讳人群,聊的也是一些志怪奇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散了以后,大虎约僚去河边钓鱼,二虎去怡红院,三虎带着丫鬟回家。”
李屏沉吟半晌后,没品出值得注意的地方。看来真是他多疑,这三兄弟就是三个薄寡义的酒肉饭桶,土匪出身,不怪如此。
“知道,你下去吧。”他说。
线人礼后离开,李屏提笔给傅玄邈写信,信誓旦旦地保证镇川下辖的五州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参知大人尽管放心,”他满怀信心地写下:“若有异变,我李屏提头来见。”
第260章 “我……救……你们………
沈珠曦不知道自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自陷在一片寸步难行的泥泞中。
泥泞里时而热得像有火炭在烤,时而又冷得好像藏寒冰。沈珠曦晕晕沉沉的,控制不了自的身体,她想要离片泥泞,疲弱无力的身体却陷在粘稠的污泥中动弹不得,就连睁双眼看看四周,都成了一件奢望。
不知了多久,沈珠曦昏昏沉沉的意识忽然有了一丝清明,从时烫时冰的泥泞之中,她感觉了一丝温暖湿润的微风在周身流动,她疑心是错觉,努力辨认,随即捕捉了一个熟悉的音。
一个熟悉,即便是在睡梦之中,都如平地惊雷的音。
一幕幕回忆涌入她的脑海,她记起了自的名字,还有那个她刻在身体里永生难忘的名字——
“李鹜……”
她挣扎着,含含糊糊叫出他的名字。
她的音微弱沙哑,低如蚊吟,可是一刻,立即有人扑了她的身边。
“沈珠曦!”李鹜焦急而惊喜的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沈珠曦攒足力,努力地睁了沉重的双眼。
视野摇晃模糊,李鹜的虚影在她眼前摇动,几个眨眼后,虚影渐渐重叠,视野恢复清明,沈珠曦看李鹜胡子拉碴的憔悴脸庞,心酸霎时涌上心头。
“你……你怎么了……”她伸出虚弱的手,轻轻抚在他消瘦的面颊上,哑道,“我睡了多久?”
李鹜用力握住她的手,音里闪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睡了三日了,呆瓜。”
“我睡了么久?”沈珠曦惊讶道,“我……我怎么了?”
“毒虫……咬……生病……”
一个磕磕巴巴,音古怪的音从不远处响起,沈珠曦才现屋子里还有第三人。她意识朝第三人望,只来得及看清自身处一小木屋,李鹜的两只大手就牢牢捂住了她的眼睛。
“还不滚穿衣服!”李鹜骂道。
随后,屋子里响起赤脚走在地上的音,以及那个古怪音听不懂的嘀嘀咕咕。了一会,李鹜放了他的两手,沈珠曦看一个浑身裹着虎皮,双足赤裸走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五官秀,面颊和鼻梁上长着一片褐色的小小麻子,像薄纱一样蒙在脸上,分明是亲切可爱的长相,只可惜少年不修边幅,头乱蓬蓬地抹脑后,像个长条的鸟窝,从虎皮露出的四肢沾着干涸的泥点。那双乌黑的圆眼滴溜溜地转在眼眶里,黑白分明,机灵警惕,像是常年生活在林中,乍然见了人的野生小动物。
“我……冬靡霁……”少年指了指自的胸口,艰难地吐出并不熟练的燕话。
他一伸手,捏在胸前的虎皮就滑了来。
李鹜眼一瞪,在虎皮滑胸口之前,箭一般地蹭了起来,一个眨眼便冲冬靡霁的身前,眼疾手快地提起了滑落的虎皮。
他三两地重新整理虎皮,虎皮两端夹冬靡霁的腋,穷凶极恶地看着冬靡霁道:“……再落来,老子要你的脑袋跟着一起落。”
冬靡霁不知听懂没有,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看来李鹜已经在此人面前建立了绝对威信。
沈珠曦正在感慨,李鹜重新回床边。他手放在沈珠曦的肩上,脸上的急败坏一瞬就换成了关切温柔,让旁边看一幕变脸的少年呆若木鸡。
“伤风败俗的伙叫冬靡霁,就是他一路上破坏我们的记号。”李鹜为昏睡了近一月的沈珠曦解释道,“他们一族数百年来都居住在崖,与世隔绝,不外出不允许外人入。”
沈珠曦疑惑地刚张口,李鹜就毋庸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一脸严肃,“你放心,我绝没有入乡随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