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低着头,战战兢兢道:
“越国公身扬州,以公凤印为信物,征召五湖四海的有志之士一起……清君侧……”
轰!
天空乍然亮如昼,紧接着一轰鸣从天边响起,大地也仿佛在震颤。
惨的电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骑手顿了顿,咽下一口畏惧不安的唾沫,哑说:
“还有……还有……”
骑手结结巴巴了一会也没说完,雨幕下的空气愈发凝重。
又是几响雷,雨势越越大了。
几近凝固的粘稠空气里,傅玄邈低弱的音几乎湮没在雨中。
“说罢。”
骑手得到首肯,再次咽了口唾沫,鼓起全部勇气,颤道:
“越国公……越国公将在日后,于扬州家见证下,同前镇川节度使李鹜成婚。”
燕回面色大变:“公子!”
他眼疾手快,猛地扶住身旁踉跄的身影。
“公子!”
“大人!”
一大口刺目的鲜血涌了出,染红了傅玄邈的衣襟。血珠接连砸落进脚下的水泊,化开丝丝红色的涟漪。
燕回的手傅玄邈紧紧攥着,连骨头都像要压碎,触目惊心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泛着红色涟漪的水面,倒映着扭曲的面容。
傅玄邈紧咬牙关也无法克制胸口里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撕碎的剧痛。
他咽下涌出喉头的腥热,哑道:
“去……扬州。”
第275章 “一梳梳到尾,二梳……
经过连日谋划,李鹜亲自率领三千五百名将士,以清君侧的名在扬州起事。
扬州白氏在江南发展三代,其隐藏的家族势力早已在江南水乡盘根错节,再加上李鹜用兵奇而迅,权仅用了一夜的时间,朝日破晓时分,扬州城门上的旗帜就变了模样,翱翔的青凤在万丈金光下摇动盘旋。
按照约定,白游庚以越国公主外祖的身份,亲自为她和李鹜主婚。
因为时局特殊,扬州刚刚从傅家军手中夺回,白游庚担心婚宴上混入什么心怀不轨之徒,并未广发请帖,仅邀请了白家往来密切的那几家,而且严格控制赴宴人数。
婚礼当天,整个扬州都张灯结彩。白家在每个白氏银号门口施莲子桂圆粥,无论贫富,只要说一句对两位新人的祝愿,便可领到一碗又稠又香的莲子桂圆粥。
夜幕初降,娶亲的车队敲锣打鼓地穿过扬州南北门之间的大道,沿途不断洒下装有喜糖铜板的精致小荷包,许多孩子欢天喜地地追在车队后,边笑边捡。
李鹜骑在挂着大红花的高大骏马上,不舒服地扯了扯合身到没有一丝空隙的婚服衣襟,对带头走在前方的喜婆扬声道:“能不能走快一点?再磨磨蹭蹭下去,月亮都要出来了!”
“大人别急呀!”喜婆挥舞着手中的红色绣帕说,“这什么时候迎亲,什么时候拜堂,什么时候入洞房——都是有讲究的,快了不行,迟了也不行,大人就耐着性子慢慢来吧!”
骑马跟在李鹜身后的冬靡霁止住东张西望,悄悄碰了碰骑马走在旁边的李鹍,低声请教道:“洞房……是什么?房子,有洞?”
“山洞里的房子就是。”李鹍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道,“在山洞里一起困觉,洞房就是。”
“那我们现在,去山洞,就是?”
“去猪猪家,大哥和猪猪困觉。”李鹍说,“猪猪爱干净,不去山洞困觉。”
冬靡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别说话了,别说了,快些笑起来!”喜婆发现身后窃窃私语的李鹍二人,挥舞着红手帕喊道,“笑得越高兴越好,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呀!”
李鹍冬靡霁赶紧尽最大努力提起笑僵的嘴角,露出一个努力到滑稽的假笑。
趁喜婆不注意,李鹜悄悄夹紧了马腹,身下的骏马加紧了步伐。
“哎呀,大人慢点,慢点!不是说了吉时不能快也不能迟吗?”
李鹜双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理直气壮道,“走路的是它,老子有什么关系!你对它说去!”
娶亲的路上吵吵闹闹,等着接亲的白家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白家的老嬷嬷要给新娘子开脸了,白老夫人经历过这一遭,担心沈珠曦受不住疼,一直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柔声安慰。
“一会若是疼,想哭也一定要忍着。要是面上沾了水,那就开不了脸了,知道吗?”
沈珠曦紧张地点了点头。
“要是实在忍不住也没有关系,”白老夫人脸上露出慈祥和怀念的笑容,“你娘被接入宫那日,开脸的嬷嬷一共开了三次才开好……她呀,从小就爱哭,丁点小也能哭上一次。”